给你的生日礼物：《NO.15》

八卦谈佚名 ▪ 2023-02-23 19:30:56

此刻的NO.14只是站着，并不若有所思。夜灯描圆了他的轮廓，使他的清瘦越发显得像一个扎紧了口子却仍旧慢慢干瘪的气球。时而他会回头望一眼客厅沙发上那个映着宝蓝色的身影，那是聆绫，电视屏幕上所有的色彩都被揉成一团扔到了她的身上。

“...现在是2021年12月31日晚上9点15分。”

“有什么话想说吗？”聆绫越发感到奇怪，但转念，她发觉这样的状况似乎也来的理所当然。她还是看不惯NO.14此刻这副莫名其妙的怅然样，于是发问。

等到他回过头，聆绫方才看见这少年齐眉处镂刻的编号，14。平日里这两个被NO.14随身携带的阿拉伯数字并非很显眼，然一旦被察觉到了，这横平竖直的伤迹就仿佛刺入了骨髓一般惊心。

聆绫下意识的抬手，却不知捂眼和捂嘴哪一个更好些。NO.14伤疤最深处泛着奶白色的头骨好像就在她的眼前，有一道强光沿着光滑的骨面反射着，不时的伴着频闪舞动在她脆弱的眼角膜上。一声尖叫后，聆绫把自己捂在胸前，电视的蓝光也应声而散。

“现在是2021年12月31日晚上9点3——山安十..%￥..二&#——。”

有惊无险，不过是停电了。面色殷红的夜空成为了整个房间中看去最明晰的所在。

“你一定猜到了吧。”NO.14好生数落了一顿聆绫的胆小，“NO.15要来了。”

早在聆绫出生后不久，她父母便觉察到她身上许多难以解释的...习惯。她的个性比其他人显露的早上许多，她似乎是内向的，一度至于厌烦与包括她父母在内的所有人交流与玩耍。她喜欢漆黑且无人到访的房间，越是使同龄人甚是成年人瑟缩胆寒的，越是人迹罕至的，她便越迷恋。

聆绫记得，那一年她七岁。父母正在离异的边缘上互亮筹码，终日和两个不知得失的赌徒一样，在客厅茶几前唇枪舌战，这里论罢遗产，那里便蹿动起抚养权。聆绫虽不识这茶几上被纷争与怒火震碎的几个字词，毫不影响她的蛮不在乎，她只要钻进房间，自也有她的口水仗要打：NO.8和她一样喜欢吃汤圆，麻心馅是聆绫的心头好，NO.8却钟爱于花生。这样的计较本就志同道合，她与她的火药味，不如当作趣味更好一些。

“麻心馅入口更丝滑，不硌牙...”

“花生入口的松脆岂是芝麻末可比的嘛...”

“花生是油脂炸弹，与芝麻的香甜健康相比...噫？！”

聆绫的尾音提高了两个八度。聆绫妈推门，只见到孤身坐在暗夜中的聆绫一个人无所适从。

“你看，妈妈，毛绒熊怕你，它又躲起来了...”

恰出生在1月1日的她，好像没有真正过过一次开心的生日。新年的第一天，父母每每要带她去登高的时候，她讲自己的毛绒熊丢了，那玻璃珠似的泪水无论多大颗都掉不下来，说要留在家里找。父母不让找便罢，若一找，则要找到晚上吹蜡烛之前还不肯罢休，至于所许的愿也多半是和“毛绒熊”脱不开干系的念想。第二天，当聆绫被问及毛绒熊找到了没有，那自然是杳无音讯：可看那淡然的面庞与润滑的正好的眼眶，又让人越发体会到这个孩子的蹊跷。

直到聆绫十二岁的末梢，毛绒熊早就成不了她暗自饮泣的借口的时候。

生日前十四个小时，NO.13说：“有个事想跟你交代。”

那时聆绫也是如一年后的她一样，半瘫在电视前。所有的身体部位似乎都不在其应有的位置与形状上，除了那张脸，并不显得很精致，却同从冷冻冰柜里取出，由石块般逐渐解冻的冰淇淋一样，咬破了冷涩，便越发尝得其清甜。话音落下的转瞬间，腰背挺直了，腿脚紧绷了，聆绫从沙发上弹射起步，躯干的排布正常起来，只是那脸孔复又狰狞，用哭腔憋出一句：“你要走了，对吧！”

之后便是一整团的尖细声音的叫骂传入NO.13的耳里，唬的他连将手中未翻阅毕的小说连向前翻上了十二页。

喧闹罢的聆绫只是无了休止的哭，直哭到深夜，哭到面前的NO.13只剩下手上的一本科幻小说和一个足以被一盆水浇灭的影子。聆绫接过那本小说，听到：“现在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之后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翻开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D城的跨年夜同许多小城的相差无几，跨年的钟声总要从电视音响中传出来。

将书签从396页处轻合上，抬头，聆绫的身边出现了下一个身影。

“生日快乐，当然，新年快乐。”NO.14有些蹩脚地说出了他对聆绫的第一句话。

当然的，聆绫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