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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阿信旧文:我喝过鸭川的水(《浪漫的逃亡》)

八卦谈 佚名 2023-05-09 03:13:43

旅途已经到了最后一站,我们一起走过充满轰隆巨响的大都会,倾听过枯山水无声的白浪涛涛。一路上,我们有时一起暴饮暴食到走不动,有时文艺到一种吓坏自己的程度。我们一起感动过,一起开心过,而这次长长的旅程,在平缓的鸭川水道旁,接近尾声。 


在这里,我想说一个有关鸭川的故事。那是属于我在1998年一月的鸭川故事。 


那一年,是我第二次跟着学校老师同学来到日本旅行。同行的,除了我最常提到的“冠华老师”,还有我一位特别的大学同学。固执的她笑起来的时候,虎牙都会压在下唇,笑得更多一点,圆圆的脸上,眼睛更会眯成了装不下任何心机的两条窄缝。我们都取她名字的最后一字,叫她“阿轮”。


那年,在学校放寒假之前,她跟冠华老师冷战了。 


原因是,她不喜欢老师的评语。 


上课听老师讲解我们作品的缺点,原本就是能够互相改进学习的最佳方式。每次精心做好的模型拿到课堂上,老师几乎不会有任何夸奖,只会一个一个地挑出缺点来看。偶尔被挑剔到自己也会很心虚,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该准备痛快地享受冠华老师既幽默又骇人的评语地狱了。 


一个星期,我们总有两天的下午是冠华老师的课,一组十几个人,一个一个讲下来至少都得到晚上十点才会下课。日子久了,大家也都很习惯,偶尔被骂得不够,还会问老师“啊?就这样而已?”


但,那次上课,阿轮不知道突然哪里转不过来?为了老师的某一句评语,突然觉得很委屈、很生气。老师说,大家都忘记是哪一句话了,只能说,那一定是听起来就没特别的评语。因为最毒的十句里面,大概有七句是准备给组上最混的我,另外三句,也都是被我们几个懒惰的男同学独占。 


总之,阿轮她就是突然脑筋转不过来了。可能有一个她觉得很重要的想法,被老师否决了吧? 


于是,从那一天的下课之后,她就开始跟老师冷战。 


阿轮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也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但是她做起学校的设计作业,那份认真跟执著,每次都让我觉得汗颜(是真的)。即使对老师不爽,每个星期他还是制作了老师指定的作业,准时的捧著制作精细的大模型到教室上课。但,她就是不说话。 


这样的冷战,一直延续到了那次的旅行。体贴的老师还叮咛同学邀阿轮同行。


到了日本,我们一路打打闹闹看着建筑,她就这样安静的跟著大家看建筑,偶尔还专心的写起了笔记。 


虽然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困扰,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在那次的旅程中,我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尤其到了旅程的终点站京都,我的想法已经很强烈 。 


你们可以冷战,但是不能在旅行的日子里。你们可以一辈子再也不说话,但是不能在京都不说话! 


无论如何,旅行总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怎么可以留下让往日后悔的遗憾? 


不过,大家已经进化到不被这件事情影响的阶段了。老师带我们去哪里也要带着不说话的阿轮。 


结束了白天的行程,晚上我跟同组几个最要好的同学,总是紧紧的黏住冠华老师,一起去吃晚餐,喝咖啡,谈论着一天累积的心得。我们都说自己是大鲨鱼旁边一起游水的吸盘鱼,专门捡拾鲨鱼觅食剩下的碎屑。 


事实也是如此,冠华老师除了总是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又便宜,哪里的咖啡座最让人永远回忆。他也跟我们聊建筑、谈文学、听音乐,我们像饥饿的吸盘鱼大口的享用著老师累积了半生的智慧。 


这天,吃完了晚餐,我们又一头钻进先斗町,挑上了一家爵士酒馆,推开了藏黑色的木门。 


走到酒馆的最底处,靠窗边的座位,正为我们空著,格子窗外是夜里的鸭川,流逝中的河水映著京都的点点灯火。 


每天晚饭后的时间,老师都会问问阿轮的心情,也日复一日逗著阿轮,期待她突然就能开口说出,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阿轮,怎样,今天还是哑巴噢?” 


“……。”


老师跟阿轮都固执的可爱,老师锲而不舍得逗着阿轮,阿轮继续压抑的保持沉默。虽然在大家眼中他们早就已经和好了。但是那种不讲话的气氛,让我无论如何就是想把那僵局早点打破。只是,温暖的爵士乐曲在昏黄的空气中流动,大家依然自在地说说笑笑。 


“啊!下雪了!”当酒馆的音响里,奏起披头四歌曲改编的爵士钢琴曲,我们来到京都的第一场雪,就突然飘落了。 


如果说雨是天空的眼泪,那么雪就是神的不舍。缓慢的雪花,让大家突然都沉默,望著窗外,共享这场京都的细雪。 


雪,又大了一点,看着微小的白点布满鸭川上的天空,我心中的呐喊已经没办法压抑下来。 


都开始下雪了,你们一定要和好! 


“啊,不然,现在下雪嘛,我如果只穿一件踢恤去那里跟你们挥手,阿轮就开口说话好不好?”我打破沉默,指著窗外细雪中的鸭川说 。 


同学有些傻眼,不知道我怎么突然这么说。而,阿轮还是没开口。 


“不然,我顺便去河里喝一点河里的水?如果我敢的话,你就开口说话好不好?”跟怪兽玛莎组团,从高中练习的一身打赌功力,现在派上用场。

 

靠北,其实我开始有点担心阿轮突然点头了。 

我说,意外降临的时候,通常不像细雪那么缓慢而美丽。意外,通常比较像是一场闪电般来袭的冰雹。 


“好啊,阿信,就这么办。”开口的是冠华老师。 


当我硬著头皮,上身脱到剩下一件踢恤的时候,酒馆里已经小小的沸腾了,好同学的功用一个是借上课笔记来抄,一个就是发疯的时候有人鼓励你。 


一鼓作气,冲出了小酒馆的门,我就这样穿著一件白踢恤,在下雪的空气中一路狂奔。穿过先斗町巷弄中比肩的人群向前,找到了町旁下到河床的小径,再从河床上U型回转,一直跑到爵士久光的窗前才让自己弯著腰喘气。


喘了几口大气,我抬起头,开心的向窗子里的老师同学大大的挥手。老师举起杯子,同学也把双手举得老高,傻气的大挥又大笑。这时候,透过小小的窗格与昏暗的灯光,我终于看到阿轮她,浅浅的抿了嘴角。 


那是笑吗?我不是很确定。 


好,一不做,二不休!我坐在石阶上尽速的踢掉鞋子褪去袜子,想也不想的踩进还没有结冰的河水中。赤裸的脚把水踩得啪啦啪啦响,溅起如同银阁寺枯山水一般的银白水花。幸好在一月的严寒中,河床上几乎没人,我用脚趾探著河底的石头,一直向河心走去,直到水面淹到我卷起的裤管。 

妈呀,真的喝下去,会不会超难喝,会不会烙塞? 


不管了,真的要喝了。 


往下身体,掬起一把鸭川的水。 


就当成我平常念书太混的惩罚吧!一口,只要一口就行了。 


闭气把手凑近面前,勇敢的喝下双手里捧著的冰水。 


喝下之后,我的心头一震。又喝了一口重新确认那份震撼。


喝了几口之后,我再跑回爵士酒馆的窗前,摆出胜利的姿势,对著同学们做出邀功的表情。虽然听不见玻璃后他们的拍手与呐喊,但光是看起来就够热烈了。每隔一阵子,同学中总是会有一个怪人作出疯狂的蠢事,得到同学傻眼又捧腹的赞美,从没想到,这次,我就是那个发疯的怪人。 


不过,我最关心的,是窗户里笑得咧开了最的冠华老师,还有已经跟老师冷战太久的阿轮。

雪还在下,窗里的灯色看起来好温暖。 


阿轮笑了。 


她,终于笑了。阿轮眯著眼睛,偷偷的捂著嘴巴。 


顾不得脚底的冰冷,我也抬著头无声的笑了,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白色的雪还在飘著,京都为我降下胜利的纸花。我满心欢喜的看著阿轮她红红的脸,像是满月一样的散发着光芒。 


那天晚上,阿轮跟老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同学说,阿信你的牺牲值得了。 


但是,我想说,我没有任何牺牲。我是说真的,同学。 


鸭川的水是甜的。 


鸭川的水是甜的,不骗你,但我喝下一月里冰凉的鸭川水,原本我以为苦涩浑浊的滋味会充满嘴里,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甘冽清甜。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深深的震撼。 


但我以为我会狠狠的来个重大牺牲时,冥冥中却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回报。 


就像,原本自告奋勇去作一件苦差事,结果却发现了一个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宝藏那样。只有但是喝下那口鸭川水的我知道,至今我的舌尖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份冰凉与甜美。 


旅行结束之后,我们回到自己的生活中。阿轮寒假到冠华老师的公司打工,成了老师的得力助手,我比从前更混,那是我们发行第一张唱片的前一年。 


我再也没有见过阿轮。 


又一年多之后,我从同学那里听到阿轮过世的消息,病因是红斑性狼疮。她又圆又红的脸是药物的副作用。 


老师是哭的最伤心的人。 


如果你问我旅行的意义,我始终是答不出来的。我只能把那些漫游过的风景,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情,往脑海的最深处掩埋。 


拿著小巧的铲子把回忆挖出来,拂掉上面的尘土。这件已经十年的往事,在我的脑中始终很清晰。


那场雪,那条河,那些人,那件蠢事,那个笑容,那一口鸭川水。 


我很庆幸。 


我当时真的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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