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灵飞经》杂谈

八卦谈佚名 ▪ 2023-05-09 09:13:31

转载自本人18年写在QQ空间的日志，直到现在空间头像还是《昆仑》第一版实体书中梁萧的插画形象。最近无意翻开很久之前购买的《震旦》，试着去搜索相关信息才了解到这个系列已经重启，更名为《紫微神谭》。想想之前《灵飞经》也经历过长时间断更后才补全，自己追完后还特意写过杂谈。希望重启的《紫微神谭》别走了《灵飞经》的老路······

《灵飞经》，凤歌所著历史武侠小说，“山海经”系列最后一部，前两部分别为《昆仑》、《沧海》。

还未开始连载的《灵飞经》就已经被书迷宠上神坛，在《沧海》完结后就在凤歌微博下纷纷留言：了却书迷的心愿，圆武侠迷一个梦。作品历经波折后终于完结，网上一片唏嘘、谩骂不断，一口咬定凤歌江郎才尽。

他们这么说自己曾经喜爱的作者，不知道凤歌看见了会有什么感想。

将作品称为“山海经”系列并非凤歌自己所想，或许他的构想在《昆仑》、《沧海》后就已经完结，只是书迷呼声太高，吵闹得凤歌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最终在凤歌下定决心完结“山海经”前，他写到：在修订前作（《昆仑》、《沧海》）后感慨万千，有了想继续的想法。

《昆仑》算得上是凤歌武侠的开篇。书评：上承“黄古金温梁”，后武侠开拓者。我有曾有幸多次阅读，名副其实。

《昆仑》沿用了金庸先生磅礴大气的武侠小说理念，跳出了“武当少林”的武林体系，称不上脱胎换骨，但绝对焕然一新。价值观上继续金庸先生“侠之大者”的思想，将主角梁萧置于类似于《天龙八部》萧峰的处境。可以说处处似曾相识，却又不尽相同。全心武林体系并不是最出彩的一点，被书迷津津乐道的是书中紧凑的情节和血肉丰满的人物。我曾经看见有人在贴吧中写长篇大论论证主角梁萧不仁不义是个汉奸，也有无数个版本的“昆仑十大最美女神排名”，其后留言争论不休。一部《昆仑》塑造的人物尚且如此，书中情节不言而喻，用我自己的话说，《昆仑》是除金庸、古龙先生以为第一本让我觉得有毒的小说，一旦看了一眼，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结束。

可惜的是，《昆仑》只是个起点，它太高了，以至于凤歌所有的作品都不得不与它相提并论。书迷抱着再等一部《昆仑》的心情等着《灵飞经》。

《灵飞经》如何？客观的说，还行。在更完《九王朝阙》后，凤歌突然断更，此时的书迷还是心急如焚，翘首以盼凤歌的归来。

那时的《灵飞经》已经展露出它的野心。时间轴上，上承《昆仑》，下启《沧海》。背景则是定在了那个风云莫测的“靖难之役”前夕：朱元璋英雄迟暮，朱允炆有心无力，众皇子野心勃勃，关外蒙人蠢蠢欲动。这样的暗示，莫不是又一部《琅琊榜》？朝廷是暗流涌动，武林是则明面上的你死我活。原本师出同门的两大门牌对立，奸诈小人暗中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同时，点滴线索又慢慢指向《沧海》，大有自成一体的同时“山海经”三部曲相辅相成的巨著之感。并且，正反两派已经悉数登场，形象渐渐丰富。

谋篇布局、角色刻画目前为止全都没有问题，情节处理一如既往的紧凑。饱受诟病的是回归之后，但是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观点——还不错。

断更前庞大的叙事留下了不少伏笔和暗线，后续情节都一一给出了回应，并且有理有据。庞大的世界架构延续到结尾，以音律为武功的设计也得到发展，人物风格迥异也基本完整。虽然是很平和的完结，但凭借作者的文本和过硬的历史文学功底依然能处于中上游水准。

可惜它是凤歌的作品，它不可逾越的鸿沟正是自己的《昆仑》。
谈论《昆仑》的男主角梁萧的功过是非能争论不休，而女主角花晓霜单纯到机敏的转变也让人津津乐道，更不用说泼辣刁蛮重情重义的女二柳莺莺一直有多讨喜。这样的对比，《灵飞经》显得多苍白无力。

我们原本以为，断更前的人物形象只是个开始，没想到却已经是全部。

《灵飞经》主角乐之扬擅长音律，偶得秘籍，被迫学武，一个悲剧人物。断更前因为实力不足，被剧情牵着鼻子走，受苦受难，回归后依然如此，几乎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哪怕最后武功绝冠天下。没能和心爱的人走到最后。

主角宝辉公主朱微，朱元璋爱女，存在感不如配角。同样擅长音乐的她因此和乐之扬结缘，情投意合。心地善良，夹在皇权斗争中左右为难，最后不忍看见兄弟相残，自杀，悲剧人物。

主角叶灵苏，两大门派之一东岛岛主爱女，天资聪颖，武功极好。喜欢乐之扬却不说透，在其帮助下成为不怎么厉害但是人数最多的盐帮帮主（成为帮主这段剧情很眼熟，和金庸笔下黄蓉成为丐帮帮主很相似）。有一个混蛋老爸和不顾伦理喜欢自己的畜牲亲哥，自立自强，最终没有明示但应该是和男主在一起，人生赢家。

反派冲大师，蒙古王子，想复国。都说他诡计多端，除了开场天花乱坠一套说辞让东岛岛主精神崩溃之外，就只会利用乐之扬喜欢朱微要挟乐之扬，利用叶灵苏喜欢乐之扬要挟叶灵苏，最后洗白，洗白原因：别人用了自己的套路——被别人利用自己喜欢的人要挟并断手。后大彻大悟，放弃复国。

梁思禽，两大门派之一西城城主，梁萧孙儿。断更前最强最神秘的人，帮助朱元璋建国。回归后逐渐走下神坛，并且心性变化巨大，蓄意让燕王朱棣挑起全国性反叛。黑化原因：我不懂（双重含义，指本人观感和作品内）。

以上，是刻画较深的角色，每个人的性格上不存在任何争议点，简单直接。相反，这也是角色刻画的苍白所造成的。

角色的空洞单一与情节的处理密不可分，从之前的介绍中可以看出，尽管回归后的《灵飞经》完结了所有暗线伏笔，但依然存在不少问题。

首先，断更前留下了一个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的世界，回归后却让它营养不良的发育了。剧情的走向渐渐脱离了武林而更多的向已经是史实的“靖难”靠近，虽然剧情更容易完结但是留给角色的发挥空间少之又少，很难产生更加细腻的角色形象描写。再者，断更前男主乐之扬武功并不高，而剧情走向的“靖难”又近在眼前，为了尽快拉高乐之扬武功设计了不少情节，结果就是武功有理有据的厉害了，人物关系却艰难晦涩的发展，留下东岛西城两大门派的配角不知所踪。

就在这样的仓促之下，《灵飞经》完结，骂声一片。

总体布局的确有些糟糕，可凤歌就是凤歌，在深厚的文学素养的支撑下，环境的描写绝对不认输。以下是朱微自杀片段：

双方各有顾忌，都是按兵不动，适才的动荡战场，忽然变得异常安静。风雪也停了下来，阴霾密布，浓云翻卷，仿佛上苍不仁，正在蓄积怒气。
忽然传来一缕笛声，飘逸有神，婉约动人，放在铁血沙场，当真突兀之极。
数十万人应声望去，西面山坡上来了一人一马，人是美丽少女，马是秃毛瘦驹，身着华美黄衫，手持翠玉长笛，一面吹奏，一面骑着瘦马进入两军之间。
“宝辉！”朱棣眼尖，认出女子。
“阿微！”宁王朱权急匆匆越众而出，想要上前，但被将士拦住。此时两军对峙，好比两张扯满了的强弓，一方动作，另一方必然有所回应，那时炮轰箭射，朱微死无葬身之地。
朱微吹着周天灵飞曲，按辔徐行，直到一曲吹尽，这才驻马不前。她放下玉笛，环顾四周，尸首一望无尽，鲜血染红了皑皑冰雪。
朱微怔怔地望着，泪水无声流下，化为冰珠雪片。
“阿微！”宁王焦躁不安，嘶声叫喊，他尽力挣扎，可是摆不脱众人阻拦。
朱微听到叫声，茫然回头，望着宁王，神情木然。
·······
燕、宁二王脸色阴沉李景隆也抿起嘴唇，连连摇头嘲笑声越发响亮，双方将士嘲弄地望着朱微，就像看着一个呆子、傻子。
朱微脸色发白，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掣出一把匕首，噗的扎入心口，晃了一下，就如凋谢的优昙花，飘飘摇摇，坠落马下。
鲜血染红白雪，朱微闭上双眼，右手攥着碧绿的长笛。
风吹有声，雪落无痕，天地之间，一片空寂。
两军将士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女子。宁王张大嘴巴，两眼发直，仿佛置身迷梦，四周的一切都缥缈起来。
一道人影掠过雪地，来到朱微身边。叶灵苏白衣斑驳，俏脸惨无血色，她俯子，抱起朱微，肩头微微耸动，似乎正在哭泣。
哭了一会儿，她抹一下脸，挺身站起，跳上瘦马，两眼环顾四周，充满轻蔑愤怒。她将朱微横在马上，轻轻喝叱一声，抖动缰绳，奔向北平。
数十万人马一言不发，目送女子离去，并无一人动弹。
雪野茫茫，朱微死去的地方，留下一摊血迹、两行马蹄，还有一缕笛声，尽管听不见了，那旋律还在众人心中盘旋。
轻风掠地而过，卷起淡淡雪尘，恍若一束白烟，袅袅升上半天。
雪烟飘荡两下，陡然向南飘去，一股狂风猛烈袭来，从北向南，卷起冲天雪尘。
南军人人迷眼，纷纷伸手遮挡风雪，谁知那风并非一阵吹过，而是绵绵不绝，狂风劲吹，飞雪猛起，南军阵势陷身其中，人缩头，马闭眼，人马盘旋，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