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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爱,死亡,厄舍府”——厄舍府之倒塌

八卦谈 佚名 2023-08-05 13:47:42

脚下那片阴寒幽深的山池,郁郁地默默地吞没了厄舍府的满地瓦砾。

图文无关

让我们从作者生平开始。


于幽静的普罗维登斯教堂墓地         

——过去坡曾在这里走过 

阴影永恒地覆盖着全地

这是过去世纪梦中的阴影

坟墓旁有巨榆庄严耸立

在藏着过去的世界上支起穹顶

记忆之光围绕一切摇曳

枯萎的树叶讲述着往昔的事情

渴望那不会再有的景象和声音

孤独与哀伤,亡灵在飘荡

飘荡在活着时印下足迹的路上

凡俗的眼睛看不到他们,而他们的歌唱

有神秘的魅力,可以超越时间鸣响

只有少数知晓这魔术奥秘的人

才能在坟墓中认出坡的幽影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36年8月8日

(翻译:玖羽 )

首先是他的死亡

着装怪异,深陷病魔,酒精过量,狂犬病,脑癌,鸦片,谋杀。

这些是他可能的死因。

“侦探小说鼻祖”“恐怖小说之父”“科幻小说先驱”。

这些是他被后世人赋予的名衔。

他生于波士顿的一个“流浪戏剧演员”家庭,父亲在他一岁时即刻狂奔而去不知所踪,母亲于他三岁时随后死于肺病而及时逝世,之后,他被烟草商人约翰·爱伦非正式收养。他从小就显现出了不被养父喜欢的惊人文学天赋,接受了经典文学及综合素质培养,十七岁,去年刚与初恋订婚的他到去年刚刚成立的弗吉尼亚大学短暂就读时自认南方贵族而与富家子弟们聚赌酗酒,在未满一年就被养父勒令退学后回到家中时,一方面发现青梅竹马准备另嫁他人,一方面发现养父拥有数位情妇及私生子,种种因素使他前往波士顿,决定独立谋生。

到波士顿后,他希望借由诗人身份谋生,可惜谁也没有认同这位过于年轻的诗人,使得他化名并入伍当兵。或许这成为了养父在他21岁时继续为他提供生活资助的条件的来源,也就是令他进入西点军校就读。在军校,虽然成绩突出,但他受不了严格管控,同时养父和第二任妻子结婚并与他解除关系,或许这导致他最后因旷课被开除。好在他随后来到纽约并正式走上了文学道路,担任《南方文学信使》助理编辑,但仅一年后,养父逝世,但丰厚的家产被嫡亲子女们瓜分,他最终从养父那里什么也没有得到。生活孤独寂寞凄清惆怅的他喜欢上了酒并因此被解聘,考虑过自杀,一年后就和13岁的表妹结了婚,他真正的文学生涯从此开始。

爱伦·坡向怀特承诺痛改前非后,重新被《南方文学信使》聘用,糊口,搬家,跳槽,创作。约四年后弗吉尼亚逝世。他尝试过追求一位女诗人,但最终还是和孀居的初恋重新开始交往。他回到纽约,积极戒酒,准备婚礼,然后于40岁在大街上被他人发现他醉卧街头不省人事,四日后与世长辞。

坡一生出版过四本诗集,写了70篇小说,3部长篇,1部戏剧。这些作品成为了后世侦探、恐怖、科幻小说家、诗人们绕不开的先驱之作。

失去双亲而被收养,借酒逃避痛苦与孤独,热爱女性,艺术性的创作文学,构成了他简短的一生。

然后让我们谈谈他的创作。

在诗歌中只有创造美——超凡绝尘的美才是引起乐趣的正当途径。音乐是诗歌不可缺少的成分,对诗人力求表现超凡绝尘的美尤其重要。而在故事写作方面,艺术家就不妨力图制造惊险、恐怖和强烈情感的效果。而且每篇作品都应该收到一种效果。

坡无疑是天才的。

由他深以为傲的天赋及富有学识的创作技巧,带音乐性与浪漫主义的神圣美,哥特式偏爱哀伤、恐怖与死亡,超前意识与匠心独具的谋篇布局之节奏,最终得出了令他沾沾自喜的效果。

进一步分析,他的天才令他不能不采取第一人称作叙述,但光有天赋若不继承传统文学则无以成文,来自生命中的痛苦与创作的需要使他必须借由创作逃避这些痛苦,但最终还是由对艺术与美的渴望驱使,使他完成了令这个自负的天才能够自豪的发表的文章——恰钱的那些不算。

细分子类,推理小说虽然少,但可以分析出他有一套自己想出来的节奏(然后被后人作为模板),包括自认为具有分析天赋的“聪明的主角”(很显然就是坡自己的化身),能够欣赏他的天赋的朋友,愚笨的条子,密室,手法,最终由主角滔滔不绝沾沾自喜的解开谜底以显示其天赋。你看,很难有谁能够跳出这个框架。鼻祖往往使他人只能步其后尘。

诗歌来说,他“力求表现超凡绝尘的美”,以音乐性安排节奏,使用唯美的意象,理智性的创造象征及比喻,尽力营造忧郁悲伤氛围,力图使读者能够感受到“强烈情感效果”,最终得已领会“神圣的美”。

而这些创作技巧无疑最终都熔炼进了他的“恐怖小说”的创作中。

这样,我们就能进入对这篇短篇小说的分析:

厄舍府的崩塌

*完成于1839年,后于1840年收录于《怪诞故事集》

那年秋天的一个沉闷、幽晦、静寂的日子,暝云低低地垂压着大地,我单身驰马穿越一片无比荒凉萧索的原野。黄昏的阴影渐渐来临,终于发觉愁云惨淡的厄舍府就在眼前。

《厄舍府》的开头并不复杂。理所当然的第一人称,“我”收到儿时挚友的邀请,前去拜访身患重病的罗德里克·厄舍。利用第一人称,坡使得作者与“我”处于同一感情水平起点,即“对未来的迷惘”,并由“对挚友的关切”成为了切入故事的驱动力。正面的感情“挚友”与稍显负面的感情“迷惘”相互组合,点燃了读者的期盼。

但坡接下来就要展现他作为作者的威力。开篇第一段描述”我“的来访,在沉闷、幽晦、静寂的日子,穿越荒凉萧索的原野,见到愁云惨淡的厄舍府,不能不使人惘然若失。”我“虽然试图摆脱空虚与恐惧,却进一步的被茫然与恐惧所感染。在这一刻,读者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已经被恐惧与惶恐包围。没有一句描写不是为了创造效果而写的。

而在交代剧情与朋友那古怪的家庭的一段后,坡又回叙前文,接引节奏。既然已经对厄舍府做了一番令人惶恐的描写,又怎能不进一步描述其外貌呢?一脉单传的这座大宅,光从外表来看已经充满了古朽、腐烂、朽烂,它正如朋友的家族一般,在古色古香的同时,不可抑制的破败已经随着时间降临到它身上,而那一条”看不太清“的裂缝,也已经暗示了一切最终的命运。

在走过暗淡的长廊后,”我“在这黯淡的大屋见到了厄舍府的主人。他,正是他在这篇文章中的化身。美丽的外表,出身高贵,谈吐优雅,正是坡创作中的自我。而”我“则作为读者的化身,与厄舍相遇。但仅仅是描述这位朋友是怎样的人是不足的,还需要为他的结局给出精神上的描述——神经敏感、畏光,精神性的不安,深陷异常的恐惧,他的语调就像沉湎醉乡的酒鬼,或者不可救药的瘾君子,他害怕自己死于精神性的疯癫,被恐惧折磨到精神崩溃——作家无疑将自己的碎片揉进了这个人物的创作中。而接下来对厄舍的精神状况成因的分析,这座古老的大宅的家族的束缚,重病缠身的他的妹妹,玛德琳小姐却也在此事飘然出现而又消失,就如一个灵魂。对挚友的关切,被突然出现的她所惊讶与恐惧,借由这次出现继承并覆盖了之前的效果,令读者不能不为挚友的痛苦而心哀,而又对这座大宅——这个家族感到惶恐不安。

当晚,玛德琳小姐逝世。接下来,”我“与厄舍停灵十四天,试图减轻他的哀痛。下葬之时,瞻仰到的那与朋友过分相似的遗容,就像并未逝世一般美丽,但那唇边的微笑却令我们不敢再去看。玛德琳小姐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且最后的亲人,不难想象她的逝世对他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不能不说这位小姐的定义与现实世界中的作家的现任妻子没有相似之处,只能说或许是作者在借此表达对她的爱——可惜现实最终对应上了这份痛苦。因此,单从人物来看,玛德琳小姐并没有太多的笔墨,却又构成了全文的核心,首先她是厄舍的最爱,她的重病导致了厄舍的精神不稳定而患病,促使了厄舍不得不寻求挚友的来访以安慰自己。而她的逝世推动了情节的同时,又构成了“我”得已见证事件发展的理由。“我”怎能弃挚友于不顾呢?但她的遗容与神秘的仪式又组成了第二个伏笔,在读者心中隐隐制造了第二次期待。她嘴角的笑容之美,在死人脸上却是如此可怖,还是让我们“放下并钉死棺盖,关上铁门,吃力地摸回楼上愁云不曾稍减的房间里去吧。”

就这样停灵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的朋友的精神状况日渐疯狂,以文学、诗歌度日,从文字中追寻厄舍精神世界的成因,表达对妹妹的感情。“我”也不能不为这份压抑所感染——直到故事的高潮,美丽的暴风雨之夜的来临。

“俄塞莱德本就是心如铁石的好汉,方才畅饮美酒,如今酒性大作,越发气冲斗牛,不愿再和这个固执、狠毒的隐士饶舌斗口。他觉着肩头落雨,害怕暴雨袭来,于是举起钉头锤,狠砸几下,把门打出道口子,伸进套着铠甲的手臂,使劲一扯,竟将它砸穿,撕碎,扯烂,干木碎裂的空洞之声令人胆战,响彻森林。”

为了躲避恐怖,“我”开始读一本故事中的故事。但故事中的故事的声音却仿佛照进了故事中的现实,“我”和朋友也一同在故事中听到了异常而巨大的声响。故事激烈的进行,故事外“我”与朋友的精神亦被压迫到极点,直到厄舍作出这番自白——

“没有听见吗?——我可听见了,已经听见了,好几分钟,好几天前,我就听见了——可我不敢——哦,可怜我吧,我这个可怜虫!——我不敢——我不敢说!我们把她活埋到坟里了!我不是说过自己感觉灵敏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听见过她在棺材里最初的蠕动。我听见它们了,好多、好多天以前——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说!现在——今晚——俄塞莱德——哈!哈!打破了隐士的门,毒龙惨叫一声,盾牌咣啷坠地——还不如说是她棺材劈开的声音,她牢狱的铰链吱哑作响,她在地窖铜廊里挣扎的回声!嗨!我能躺到哪儿去?她不久就会来这儿吗?她不紧着赶来数落我性急吗?我难道没听见她上楼的脚步声?我难道没分辨出她那沉重可怕的心跳?疯子!”他舍身忘命、怒气冲天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疯子!我告诉你她现在就站在门外。”

果如其言,身裹寿衣的玛德琳小姐出现在门口。伴随着垂死的哀鸣,她摔到哥哥的身上——使他成为了恐惧的牺牲品,这是他早就料到的。

“我”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在故事的最后,我回头望见那道故事最开始的裂隙骤然加宽,厄舍府就此崩塌,与它的两名主人一起。

我们的作品总是离不开爱与死亡。

几百年来,厄舍家族一脉单传,这座大宅见证了一代代“厄舍”的生,爱,死,如同每一个家族。

不同人会对厄舍家族有不同的看法,而我则从作者的角度出发,给出一个较为浪漫的猜测,再进一步分析此作品。

他,这个不可救药的意志薄弱的家伙,生于演员的家庭,被富商所收养。无法得到新的身份认同的他,就犹如家族中的孤儿。但他爱上的正是他所认为的最后的亲人,他的表妹。对他来说,她死后,他就成为厄舍家族中的最后一人。不能说“家族遗传病是由于代代双胞胎结婚”这样怪诞的猜测,只能说每一代父子相传的同时,这一代在命运的宣告下理应终结,而那个终结被作家选择为了使厄舍爱上玛德琳,这唯一的亲人——然后使他们殉情。然后,厄舍府将与厄舍家族一同消失,这个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从此我们就能开始分析这一作品的创作。坡要创作一篇恐怖小说,他想让读者感受到恐惧,然后见证毁灭性的结局,从毁灭中领悟到痛苦与爱,或许还有美。而后,他选择了创作一个家族,以这个家族的毁灭来达成结局的毁灭。很难说是先决定厄舍府崩塌还是先决定厄舍家族灭绝,或许本来就是一同决定。然后家族的灭绝,要借由长子之死。但他的死绝不能是无谓的,例如啊我好痛苦我自杀,他的死必须是由于自我怀疑的痛苦和对女性的爱,最终由于她而自我崩溃、步入毁灭。因此厄舍能够预知到自己会死于“恐惧”的结局。从作家给出的设定来说,厄舍家族都患有先天的家族遗传病,这个结局是可以接受并可以预测的。无论每一代的厄舍再怎么度过他的人生,他最终都会死于此。但本代厄舍,他会“恐惧”这种死。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人人,这一代厄舍是双胞胎。借由创造出一个与“厄舍”相似的女性,厄舍不再是孤独的。可以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厄舍就活在对妹妹的爱,与对毁灭性的结局的恐惧中。作为小说中的人物,他理应不知道这个结局,是家族一脉相承的特点,日渐衰败的大宅,永远孤立于黑暗中的生活,家族束缚了他,营造了他的精神世界,但同样是家族的亲人给了他生存的信念,也就是对妹妹的爱,使他能够鼓起勇气,抛开理智和生命,和恐惧作战。当然也可以说,作者为了营造恐惧的气氛,使人物模糊的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利用人物的自述使读者察觉到这毁灭性的未来。

于是到这里,作品的节奏就差不多决定下来了。由于除了第一人称外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我”必须要出现。那么给我安排一个挚友的身份,就能由“安慰厄舍”来作为见证的理由。所以开篇是“我”的来访,在来访的景物描写中铺垫气氛,于故事情节推进中描写厄舍、厄舍家族、厄舍府、玛德琳小姐,铺开“厄舍世界”,令读者的“我”以来客身份步入这个世界,随着时间的进展逐渐揭开谜底,在暴风雨之夜的高潮中见证家族的毁灭,最终达到情感上的冲击。恐怖的效果就这样达成了。

纵观其文,在这篇短篇小说中,情节并不曲折,稍显离奇,甚至可以有多种解释。值得关注的是并非以啊僵尸啊死亡啊鱼人作为恐惧感情的来源,而是从开头便逐渐烘托氛围(好克苏鲁哦),将设定在读者面前缓慢铺开,为剧情能够达到高潮进行铺垫,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逐渐熟悉了厄舍世界的设定,也通过各类伏笔铺垫描写察觉到了毁灭性的结局,到结局时,出现在眼前的是活人还是僵尸还是白骨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玛德琳小姐确实的再次出现,读者也于此时完整的接受了作者对于厄舍家族命运的悲剧安排,从悲剧与毁灭中,升华出那令人惶恐不安的恐惧——对爱,死亡,厄舍府的恐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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