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的最后反击：太建北伐

八卦谈佚名 ▪ 2023-10-26 22:33:23

一风雨飘摇的南朝

公元5世纪，中国历史进入了风云动荡的南北朝时代，起先，南北势均力敌，然而，548年的侯景之乱极大地改变了南北朝的格局，侯景之乱后。南朝的第三个朝代——南梁名存实亡。南方遭遇毁灭性破坏，在侯景之乱期间，北朝的北齐，北周乘机占领原属南朝的川蜀。两淮，江陵等地区，使得南朝的局势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在侯景之乱期间，出身寒门的陈霸先异军突起，成为南朝最强大的军事领袖，平息了侯景之乱，并逐渐掌握了政权，先后击溃北齐的数次进攻，557年，陈霸先受禅为帝，建立了南朝最后一个王朝——陈朝（557-589）

陈朝刚一建立，即面临巨大的危机，川蜀，两淮，江陵的接连丢失，使得南陈相比南朝的前几个王朝领土大为缩水，领域甚至不如三国时期的东吴。而侯景之乱，也使得南朝赖以立国的南方士族势力受到毁灭性打击，许多军队也随之覆灭。若不是北周与北齐忙于战争，则南朝在侯景之乱中就已结束。陈霸先虽已建国，但其统治并不稳固，内部，许多士族豪强不服其统治，乘北朝军队入侵，割据州郡。原先与陈霸先为同僚，掌握长江中游兵权的王琳在与陈霸先争霸后被陈军驱逐，投靠北齐，屡次引导北齐军队进攻南陈，虽被陈霸先击败，但本人侥幸逃脱，吞并江淮重镇寿阳，在外部，北齐军队虎视眈眈，多次进犯，两国沿江对峙。南陈与北周的关系也不怎么样。554年，北周（时为西魏）军队攻破江陵，俘虏正在江陵卫戍的陈霸先的独子陈昌，大掠而还，在江陵扶植后梁傀儡政权。陈霸先多次向北周（西魏）索要，都被北周（西魏）拒绝，只得立侄子陈蒨为继承者。在内外交困下，陈霸先壮志未酬身先死，在称帝不到三年的559年即病死，由侄子陈蒨即位，是为陈文帝。

陈文帝即位后，北周放回陈昌，企图浑水摸鱼，陈文帝派人将陈昌于途中溺死，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由于北周北齐爆发战争，南朝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在此基础上，陈文帝致力于扫清内部豪强势力，陈文帝先后平定湘州王琳、临川周迪、豫章熊昙朗、东阳留异、建安陈宝应等发动的叛乱，稳固了南陈在长江南岸的局势。文帝致力于发展经济，与民生息。使得南方经济在侯景之乱后开始恢复，566年，文帝去世，由子陈伯宗即位，史称陈废帝，但文帝的弟弟，手握军权的陈顼废陈伯宗，自立为帝，即陈宣帝（568-582在位）。定年号太建。

二周陈议和

由于川蜀，两淮，江陵的丧失，使得南陈坐困江南，除长江之外无险可守。因此，收复失地，巩固南朝的国防，成为陈宣帝上台以来的重要任务，宣帝自幼“勇武力，善骑射”，554年在西魏军队攻破江陵后，宣帝曾随陈昌一同被掳至北方，后被北周放回，因此熟悉北方局势。后随文帝多次征讨叛乱。屡立战功，成为文帝的左膀右臂，掌握军权，宣帝本人靠篡位上台，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也渴望通过一场军事胜利，巩固自己的地位。因此，宣帝的上台，使得南陈北伐开始提上日程。北周，北齐的接连战争，也为南陈北伐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宣帝最终决定，联合北周，以北齐为北伐目标，收复江淮之地，此即为第一次太建北伐。

关于第一次太建北伐的战略，后世史学家多有批评，王夫之指出“陈之大患在宇文而不在高氏”。王光照也认为“陈宣帝急于事功‚结盟于周‚举兵向齐‚……是为陈朝政略失算，”许多史家均认为周强齐弱，应当以北周作为征讨目标，陈宣帝一开始，也确以北周为征讨目标，在陈废帝在位期间，宣帝就与北周扶植的后梁和后梁支持的华皎叛军多次作战，企图灭亡后梁，在将军吴明彻的率领下，南陈军队一度进逼江陵城下，但最终被后梁军队击退，双方议和，虽然北周南陈关系欠佳，但局势的发展，使得陈宣帝最终调整战略目标，572年，北周发生剧变，北周武帝宇文邕诛杀权臣宇文护，夺回政权，新上台的武帝宇文邕致力于应对北齐来的威胁，接连南朝，成为北周的战略方针，北周名将韦孝宽适时的提出了“合纵图齐”方案‚其核心就是“联陈灭齐”‚韦孝宽上书策论平齐。韦孝宽策论要之有三：一则论战役配合‚曰“兼与陈氏共为犄角”；二则论战略牵制‚曰“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则论战争之外交‚曰“还崇邻好‚申其盟约于陈氏。”究论韦孝宽平齐三策‚。政略核心乃在于构建联陈击齐的战略组合‚宇文邕采纳了韦孝宽的意见，开始企图于南陈结盟。

于是，北周向陈朝伸出了橄榄枝。新夺回政权的宇文邕不愿与南朝爆发战争。两面树敌，遂遣使与南陈议和。太建四年公元五七二年八月，北周以中大夫杜呆出使陈朝和议。陈宣帝虽然心喜，但对使者开出的条件是要求北周“以樊、邓见与”要求北周方将江汉地区还给陈朝。杜果回答得非常巧妙“合从图齐‚岂弊邑之利心须城镇‚宜待得之于齐”。双方尽管矛盾重重，但最终仍达成了“合纵灭齐”的方针。为第一次太建北伐奠定了基础。

三第一次太建北伐

太建五年（573年）三月，陈宣帝计划讨伐北齐。众大臣对此意见不一，只有大将吴明彻坚决支持。吴明彻，南兖州秦郡（今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人，出身官宦世家，父祖均为南朝的地方官，吴明彻自幼聪慧，早年习武，自幼父母双亡，后充任地方小武官，侯景之乱时，吴明彻将自家仅剩不多的粮食分给邻里，得到众人拥护，素有美名，后来。吴明彻与陈霸先结识，在其麾下作战，履立战功，并多次参与对北齐，王琳，华皎，后梁的战争，胜负参半。到宣帝即位时，年过花甲的吴明彻成为仅剩不多的开国功臣。在朝中素有威望。吴明彻虽然军事经验丰富，但其所参与所指挥的战争胜负参半，且胜多为小胜，败多为惨败，大败或全军覆没，因此，其军事才能并不为人称道。宣帝决议北伐，独老将吴明彻赞同，因此，赢得了宣帝的好感。

时陈宣帝意已决，又让大臣们推选主帅。多数大臣认为开国老臣。中权将军淳于量位高权重，应为主帅。但尚书左仆射徐陵却认为：“吴明彻的家乡在淮左，知道当地的风俗；而统军、谋略的才能，当今也没有超过他的人。”都官尚书裴忌也同意以吴明彻为帅。陈宣帝即命吴明彻都督征讨诸军事，并诏加侍中、赐女乐一部，与裴忌领兵十万北击北齐。淳于量则被调为中护军大将军，掌管禁军。同年，吴明彻率军十万，开始北伐，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太建北伐拉开序幕。

南陈军队部署如下

主力吴明彻攻秦郡（治今南京六合）

西路都督黄法抃攻历阳（今安徽和县）

东路徐敬成攻广陵

西阳太守周炅攻罗州（今湖北蕲春）以为策应

秦郡，历阳等地本为军事重镇，是作为长江渡口的咽喉要道，但北齐对江北淮南的控制并不十分严密，军队力量配置较弱，加之齐人对淮南，江北之地很不重视，认为这只是意外得来的土地统治，甚至放言“他家物，从他去”加之齐人在淮南的统治十分残暴。赋税极其严重。竭泽而渔，遭到社会各阶层的激烈反抗，因此，陈军一至，百姓纷纷夹道欢迎。陈军过江，沿滁河入六合，猛将程文季，出水师直逼州城。先前齐人在城外河口树上木栅，以防备陈军水军，程文季率兵剥掉木栅，扫清障碍。进至州城下，由于城池坚固，一时不能得手。陈军逼近秦郡，历阳，齐后主高纬派尉破胡长孙洪略与高景安率军数万，号称十万救援，驻守寿阳的王琳建议齐军避其锋芒，后发制人，但尉破胡不听，齐军与陈军遭遇于秦郡城外，展开厮杀，齐军初来乍到，士气高昂，战斗力强“其前队有‘苍头’‘犀角’‘大力’之号，皆身长八尺，膂力绝伦，其锋甚锐。又有西域胡，妙于弓矢，弦无虚发，众军尤惮之”打得陈军连连后退，吴明彻唤来猛将萧摩柯。告诉他擒贼擒王，杀死“善射”的西域胡（及将战，明彻谓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君有关、张之名，可斩颜良矣。”摩诃曰：“愿示其形状，当为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云胡著绛衣，桦皮装弓，两端骨弭。明彻遣人觇伺，知胡在阵，乃自酌酒以饮摩诃）萧摩诃饮完酒后，骑马冲入齐军阵中。胡人出阵，尚未把弓拉开，便被萧摩诃投掷的铣鋧砸死。大力军有十几人出战，也被萧摩诃斩杀。(摩诃饮讫，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阵前十馀步，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鋧，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馀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退走。)齐军见状，纷纷溃败，长孙洪略死于乱军之中，尉破胡，王琳等人仅以身免，陈军得胜，收复秦郡，吴明彻率军乘胜北进。攻克泾州（今安徽天长），直逼淮河，北齐败军向寿阳方向溃败，吴明彻亲率主力追击，分派军队攻取盱眙，钟离（钟离：？），又遣军队截断寿阳北归的道路，将寿阳团团包围。另一路在黄法抃率领下的陈军，亦大败高景安于历阳城下，以拍竿猛击城墙，攻克历阳，随后收复合肥，庐江等地。东路陈军沿水路北上，当地豪强纷纷举兵响应，齐军多弃城而走，陈军收复淮阴，山阳，盐城等地，逼近下邳。西路陈军则在陈将樊毅率领下，进扼颖口，从侧翼威胁齐军。

北齐虽然派遣了多批援军，却没有安排一个全权负责淮南战事的统帅，以致各路部队缺乏相互配合和掩护，落入各自作战的困境。终于为陈军各个击破。同时，北齐统治者过于信任鲜卑勋贵。不信任或排斥以王琳为代表的南朝降将与其他汉人将领，以尉破胡为代表的中央鲜卑将领与王琳等人互相猜忌，也是北齐军队失败的重要原因，当时就有人认为“尉破胡人品，王之所知。进既不得，退又未可，败绩之事，匪朝伊夕”陈军的接连胜利，致使北齐统治者恼羞成怒，北齐任命从秦郡败回彭城的王琳等人返回淮南，征募士卒，以抗陈军。王琳受命后赶赴寿阳，此时，陈军已遮断寿阳北面的道路，并亦夺取淮河上游，寿阳已成孤城一座，危在旦夕，陈军昼夜攻城，王琳无法阻挡，退守内城，吴明彻引水灌城，寿阳成为一片泽国，虽然此战术为陈军带来了不少战果，但也给当地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前后所克城垒，率皆迮水为堰，土木之功，动踰数万”，这极大影响了战后重建工作。齐将皮景和引数万大军前来支援，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去寿阳三十里，顿兵不进”坐视陈军攻城，王琳无法抵挡，终于城破，为陈军俘虏，许多王琳旧将（因王琳曾在南朝与陈霸先并肩作战，因此许多旧将留在南朝军队）求情饶王琳不死，但王琳仍被吴明彻下令推出斩首，首级送往建康示众，由于王琳在寿阳经营十数年，颇得民心，许多百姓如丧考妣，哭声震天，皮景和见寿阳被破，率军退还，颇为讽刺的是，皮景和竟因保全军队受到嘉奖，“除尚书令，别封西河郡开国公，赐钱二十万，酒米十车。”年底，陈军再次北进，以淮泗为主攻方向，分进合击，夺取淮河沿线仍在负隅顽抗的数座北齐城池，又在徐州的卫星城吕梁大败齐军，形成对重镇彭城的战略夹击之势，进克宿迁，下邳，离彭城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北周也发兵配合南朝作战，北齐无暇顾及南陈，几乎尽弃两淮之地。第一次太建北伐，取得成功。

四第二次太建北伐

事实上，淮南的丧失对于北齐统治者来说，似乎不痛不痒，当寿阳失陷的消息传来，北齐统治者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北齐书·韩凤传》载：寿阳陷没，凤与穆提婆（北周权臣）闻告败，握槊不辍，曰：“他家物，从他去。” 后帝使于黎阳临河筑城戍，曰：“急时且守此作龟兹国子，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因愁为？”君臣应和若此。北齐末期是恩幸掌权的时代，后主高纬宠信奸臣，迫害兰陵王，斛律光等忠臣名将，政权已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将淮南视为“他家物”的韩长鸾（凤）即是恩幸的代表人物，其“军国要密，无不经手，与高阿那肱、穆提婆共处衡轴，号曰三贵，损国害政，日月滋甚”。（值得一提的是，穆提婆的母亲陆令萱即《陆贞传奇》中陆贞的原型）因此，只要陈军不进军淮泗，北齐压根不管，此后，南陈致力于消化已夺取的淮南之地，并未北进，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太建五年战后，“淮左新平，边氓未乂”，淮南社会依旧处于失序状态，六年正月壬戌诏即云“蠢彼余黎，毒兹异境，江淮年少，犹有剽掠，乡闾无赖，摘出阴私，将帅军人，罔顾刑典。”陈军北上时，不少当地势力望风而降，但其诚心是非常可疑的，如定州土帅田龙升待陈将入朝后就又“以江北六州七镇叛入于齐”，摇摆于南北政权之间。对于陈朝来说，当务之急并不是一味扩大战果，而是尽快在淮南建立并巩固自身的统治。且本来此次北伐的战略目的就是收复淮南，淮南既已收复，则没有必要扩大战果，反而可能遭到北齐大举进攻，得不偿失，另一方面，在北伐中，面对坚守城池的北齐军，吴明彻动辄“以水灌城”，给许多地区造成较大破坏。需要进行重建。

在南陈军队消化淮南的同时，北方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公元576年（北周建德五年）十二月至六年正月，北周乘太建北伐之机，发兵攻齐，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齐之战，北周放弃历来以河洛为中心的进攻战略，而是直扑平阳，晋阳（今山西太原），而后进取北齐首都邺城。

同年十月，周齐主力军队决战于平阳，由于后主高纬贪生怕死，携宠妃冯小怜临阵脱逃，齐军全线崩溃，周军连下平阳，晋阳，次年攻破邺城，后主高纬欲奔南陈，北周军队追击。俘后主高纬，北齐灭亡。北周善待北齐旧臣，士人，对许多降将官复原职，赢得北齐旧地的好感，并未引起北齐旧地的大规模动荡。

北周灭北齐如此顺利，实在出乎三方意料，致使南陈尚未做出反应，战争即已结束，自西魏东魏分裂以来双方四十多年大战，而今不到半年就告结束，使得南朝君臣十分诧异，北周统一北方，使得南陈的战略局势迅速恶化，也使得双方关系急速降温。到了这时，吞并北齐后的北周无论国力，疆域与南陈相比，都具有压倒性优势，志在统一中国的北周自然不会坐视南陈壮大，为求自保，南陈只得再次采取北伐。此时，陈军可以从淮泗进军，收复徐州，也可以沿长江，汉水北上，直驱江陵与襄樊，宣帝最终选择前者，同年十月，陈宣帝欲乘北周在徐州，兖州一带立足不稳，发动大军进攻徐州，不过这从一开始就遭到了陈朝大臣毛喜等人的反对。毛喜认为“窃以淮左新平，边氓未又，周氏始吞齐国，难与争锋，岂以弊卒疲兵，复加深入。且弃舟揖之工，践车骑之地，去长就短，非吴人所便。臣愚以为不若安民保境‚寝兵复约‚然后广募英奇，顺时而动‚斯久长之术也。”主张休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再行北伐，然而，刚愎自用的宣帝不听，同年十月，宣帝令已加封为兖州刺史的吴明彻，豫州刺史裴忌从水路率军三万进攻彭城，第二次太建北伐爆发。

吴明彻，裴忌等率军北伐，他的对手是北周大将徐州都督——梁士彦，梁士彦出身不高，但自幼喜爱兵法，勇冠三军，在北周攻灭北齐的战争中曾率孤军镇守晋州，打退后主高纬亲率的十万北齐大军的围攻，有勇有谋。忠心耿耿，绝非北齐尉破胡长孙洪略之类的草包可比，因此，南陈此次进军，一开始，就注定十分艰难，闻听陈军北伐，梁士彦率军出城迎击，在吕梁（吕城，在徐州东50里）与陈军遭遇，两军大战，周将宇文忻单枪匹马，冲入陈军阵中，猛将萧摩柯见状，也率12精骑冲入周军阵中，左右横冲，无人能敌，冲阵期间，萧摩柯受伤坠马，为部将周罗睺所救，两人一齐冲杀周军，陈军士气大振，周军大败，退保彭城。次年二月，吴明彻指挥陈军“环列舟舰于城下”‚将北周徐州守将梁士彦围困于彭城城中，准备再次放水灌城，彭城向来为南北必争之地，如果彭城失陷，则黄河以南再无坚城，南方军队可尽取河南，山东，后果不堪设想，北周朝廷也感到事态严重，派大将王轨率军十万前来救援。

王轨乃北朝名将，宇文邕亲信，曾参与诛杀宇文护，灭北齐等行动，足智多谋，又带来十万兵马，对吴明彻形成巨大威胁，也表明了北周政权对于彭城的重视。王轨不与陈军交锋，而是避其锋芒，向东绕道吕梁，在泗水入淮口，在水中竖立很多大木，用铁索贯穿车轮，横跨江面，又在河口两岸筑城，坚守不出，以切断吴明彻水军的归路。陈军包围彭城，久攻不下，又听闻后路被切断，粮道被阻断，士气大跌，许多士卒逃散或投降，萧摩柯看出形势危急，建议乘周军立足未稳，打开通道，杀出重围，为吴明彻拒绝（摩诃谓明彻曰：“闻轨始锁下流，其两头筑城，今尚未立，公若见遣击之，彼必不敢相拒。彼城若立，则吾属虏矣。”明彻奋髯曰：“搴旗陷阵，将军事也；长算远略，老夫事也。”摩诃失色而退。）其他将领，也提出趁早突围，（诸将闻之，甚惶恐，议欲破堰拔军，以舫载马。马主裴子烈议曰：“若决堰下船，船必倾倒，岂可得乎？不如前遣马出，于事为允。”），均为吴明彻拒绝，过了10多天，陈军围攻彭城仍然无法取胜，周军第二波援军抵达吕梁，将陈军的道路堵死，萧摩柯再次建议撤退，并自请断后，吴明彻此时已内外交困，突发背疮，到了此时，终于同意萧摩柯的建议，但他命萧摩柯率精锐骑兵先走，自己率步兵断后。萧摩柯乘夜率80骑兵先发开路，打破周军包围，陈军2000骑兵随后突围，萧摩柯，周罗睺等人成功逃入淮南，吴明彻令大军上船，破开大堰，顺水南下，至清口（泗水入淮处），水势减弱，大船被周军所置的大木阻挡，无法前进，周军从四面包围陈军，陈军大败，全军覆没，3万多人被杀被俘，吴明彻，程文季等均被周军俘虏，（吴明彻后受到北周礼遇。数年后病死于长安，程文季企图逃回南方，被周军发现逮捕，死于狱中），至此，太建北伐彻底失败。

四后话

太建北伐成为南朝的最后一次北伐，对陈朝政权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史家认为。陈宣帝“至于纂业，万机平理，命将出师，克淮南之地，开拓土宇，静谧封疆。享国十余年。志大意逸。吕梁覆军，大丧师徒矣。江左削弱，抑此之由”此次北伐，陈朝精锐几乎丧失殆尽，“陈之劲旅，于是歼矣” 被迫转入战略防御，至于北周方面，彭城之役之后士气更盛，次年，周武帝宇文邕病死，宣帝宇文赟即位，579年，宣帝即令韦孝宽为帅，宇文亮，梁士彦等为将，南伐陈朝，周军避开水道，长驱直入，直驱寿阳，沿途陈军纷纷溃逃，萧摩柯等人引军来救，被北周军队大败，短短3月，周军尽取淮南之地，如入无人之境。第一次太建北伐的成果，至此完全丧失。太建北伐失败后，陈宣帝悲愤交加，不久（582年）死于忧愤，由太子陈叔宝即位，即著名的陈后主。陈后主贪图享乐，不理政事，宠信奸臣，又大兴土木，百姓民不聊生，陈朝已到了灭亡的边缘。

颇具讽刺意味地是，北周最后竟先于南陈灭亡，581年，北周外戚杨坚篡周自立，定国号隋，即隋朝，在经过充分准备后，589年，隋朝起水陆五十万大军，南下伐陈，陈军一路望风披靡，只有老将萧摩柯拼死抵挡，最终寡不敌众，为隋军俘获（萧摩柯后受到隋朝礼遇，赐予官爵，杨广即位后，萧摩柯随汉王杨谅起兵叛乱，兵败被杀），陈后主被俘，陈朝灭亡，至此，大一统的时代来临，中国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