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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西域大秦国地理位置

八卦谈 佚名 2023-11-18 18:30:48

1. 五大模块

1.海-迟散-乌丹-河

周楚山对《魏略》中大秦国的定位简直是一塌糊涂,各种飞地交错重叠,什么东西都一股脑挤在巴尔干半岛上了。对此,我有必要对大秦国进行重新梳理。接下来我完全整理出了《魏略》对大秦纯地理上的记载:

“大秦国一号犁干,在安息、条支西大海之西。从安息界安谷城乘船,直截海西,遇风利二月到,风迟或一岁,无风或三岁。其国在海西,故俗谓之海西。有河出其国,西又有大海。”此处的安谷城显然是乱入的,连在安息的哪个边界都没有明说,就连西海都有至少三种可能:地中海、波斯湾-亚丁湾-红海、黑海。这一段几乎没有标志性的事物,甚至埃塞俄比亚都有望成为大秦。

“海西有迟散城,从国下直北至乌丹城。西南渡一河,西南又渡一河,乘船一日乃过。凡有大都三。”单独这三句可以成为一个模块。它在上文与大秦在大海之西密切相关,至少是这座迟散就在大海之西。根据这段话,可以绘制出草图。

大家可以看看周楚山在知乎文章《大秦传-大秦疑云(二)》中绘制的草图,那种图片粗制滥造、乱七八糟,根本无法用来分析问题。除此之外,也完全没有美感可言,既不中看也不中用。为了不破坏咱们学习历史的雅兴,就暂且不放上来了(其实是懒得找)。

但是这段话多少有些问题。乌丹向西南渡河(好像还连渡两河),去往哪里?魏略中没写,只是说“凡有大都三”。难不成三座大都市扎堆出现?因此“凡有大都三”这句话基本可以判定为单独存在,与前一句有关的可能性很小。

这样一来,西南连渡两河应当变通处理,指的应该是去乌丹的路途——从大秦的南部边界一路向北,然后向西南连过两河,抵达乌丹。而向北是主要的方向,西南渡河路途不长。对此,我们可以绘制新的草图:

所渡之河需要乘船一日乃过,可见是巨河。

2.海北-西-南-河-乌迟散

“却从安谷城陆道行之海北,复直西行之海西,复直南行,经之乌迟散城,渡一河,乘船一日乃过。周回绕海,凡当渡大海六日到其国(此处的国或许有首都之意,下文阐述)。”

与从安谷城出海不同,这次起点虽然也是安谷城,但是却是从陆地上走的。而且从文字表述来看,似乎绕着一片大海,从北边逆时针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要从一个半岛或岛屿上的城市出海。就像上一模块一样,还有一条巨河。

  

至于“从安息绕海北到其国”,所述恐怕与此处无异。不过范晔在《后汉书》中批驳了此处,认为不可信——为什么不可信?个人认为应该是甘英准备出海去大秦,人们从此觉得安息大秦就应该是隔海相望的再加上对接壤地带的模糊认知、甚至完全没有认知,所以对这条陆上通道不是很赞成。因此我在接下来分析的时候,会将这一模块靠后分析。

3.泽散-驴分-安谷-大秦都

“……置诸小王甚多,故录其属者大矣。泽散王属大秦,其治在海中央。北至驴分,水行半岁,风疾时一月到,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西南诣大秦都不知里数。驴分王属大秦,其治去大秦都两千里。从驴分城西之大秦渡海,飞桥长二百三十里,渡海道西南行,绕海直西行。”

注意这句“泽散……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这句话的前提是泽散属于“诸小王”。也就是从安谷城出发,最先能够抵达的大秦属国就是泽散。

安谷城靠海,故抵达大秦的方式首选是出海。绕着阿拉伯半岛航行,最后抵达大秦南部,与“从条支西渡海曲”的航线重合。因此在大秦各个属国当中,泽散当属最南端者。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泽散到驴分得在海上漂个半年,泽散尚且在大秦都的东北方向,驴分到大秦都却似乎不那么长?而且可能路过了海峡,否则没法解释跨海大桥。这从侧面反映了,这两个大秦都恐怕不是一个地方,这与之前的“凡有大都三”相吻合。不过《魏略》中没有对这两处大秦都进行明确的位置辨析,它们究竟是两个还是一个,有待考证。

4.且兰-汜复-贤督-积石-大海

“且兰王属大秦。从思陶国直南渡河,乃直西行之且兰三千里。道出河南,乃西行,从且兰复直西行之汜复国六百里。南道会汜复,乃西南之贤督国。且兰、汜复直南,乃有积石,积石南乃有大海,出珊瑚、珍珠。贤督王属大秦,其治东北去汜复六百里。汜复王属大秦,其治东北去于罗三百四十里渡海也。于罗属大秦,其治在汜复东北渡河。”

有一个问题有待说明,不要搞混了:前面说“汜复西南之贤督国”,后面说“贤督东北去汜复六百里”。“之”像3中的“诣”一样,是去的意思。说明从汜复去贤督要往西南走。因此可以推断, A东北去B,意思是B在A的东北方向,而不是反过来。

汜复、于罗之间的交通,前一句写的是渡海,后一句为何是渡河,此处何解?除此之外,这一段再无与渡海有关的内容。而且汜复与且兰间距(600里),看起来远大于汜复与于罗间距(340里),《后汉书》中的安息如何隔着且兰控制于罗这个飞地?而对同时期的大秦来说,隔着于罗控制且兰同样是个难题。那么《后汉书》怎么没记载这个拦路的且兰呢?因此这就是我在2中所说的,接壤处的模糊与不确定。

绘制草图:

思陶是乱入的,甚至属于谁、是否独立都不清楚,因此暂不考虑。

5.于罗-斯罗(斯宾?)-阿蛮-安息

《魏略》:“从于罗东北又渡河,斯罗东北又渡河。斯罗国属安息,与大秦接也。”

《后汉书》:“自安息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蛮国。从阿蛮西行三千六百里至斯宾国。从斯宾南行渡河,又西南至于罗国九百六十里,安息西界极矣。自此南乘海,乃通大秦。”

于罗一会属大秦,一会属安息。由此可见,此处是两国交兵争夺之地——大秦与安息必然在此接壤。而斯宾与斯罗发音相似,都在于罗东北方,且都要渡河。因此暂且默认斯罗与斯宾等同。

至于南乘海,是从具体的于罗出海还是从泛泛而谈的安息西界出海,不得而知。

至此,五大模块的草图已绘制完毕。其中,四、五的关系紧密,甚至可以隐约看出路线的轮廓。至于前三者,相对独立得多。

对于大秦究竟所指为哪个地方,有埃塞俄比亚(神都俗人)、阿拉伯半岛(程碧波)、仅巴尔干半岛(周楚山)这几种假说。我将对其逐一代入,检验一下谁能够同时套入这五大模块,以及史书中的其他记载。

2. 破除谬论

1. 埃塞俄比亚假说

这一说法的始作俑者为何方神圣,已不可考证,但是神都俗人曾引用过此说法。

从上图可以看到,交通线十分拥挤。有一篇论证大秦是埃塞俄比亚的文章说,泽散、驴分在地中海的海岛上。根据这一点,绘制下图:

如果古代埃塞俄比亚帝国把首都迁到尼罗河三角洲,我尚且可以理解;但是设在离埃塞俄比亚万里之遥的地中海中部,这是为什么?如果被异族打得迁都到遥远的地方,魏略、北史中的大秦怎么仍然富饶、辽阔?我无法理解。

而且居于地中海中的泽散如何“最与安谷城相近”?这又涉及对安谷城的定位了,而神都俗人对安谷城的位置只字未提,连一个假说都没有。

玄奘法师《大唐西域记》:“西北接拂……拂国西南海岛有西女国。皆是女人略无男子。多诸珍货附拂懔国。故拂懔王岁遣丈夫配焉。其俗产男皆不举也。”埃塞俄比亚西南还有岛?愿闻其详。

对于这一谬论,我将在《破解西域大秦国的风土人情》一文中继续锤。

2. 阿拉伯半岛假说

这一假说是程碧波提出的。阿拉伯半岛也就也门那里条件好点(周楚山狂喜),其他地方的烂地沙漠怎么支撑一个“自葱岭以西,此国最大”的庞然大物?如何产生《魏略》记载的富饶物产?

根据驴分、泽散,大秦都只能设在阿拉伯半岛东岸。这里有河流满足“王治滨侧河海”吗?在古代支撑得起一个大国的首都吗?从乌迟散渡海到大秦,或许只用得着渡过死海(海在文言文中有湖泊的意思)。死海用得着渡六天吗?从基本的逻辑上就能排除。

3. 仅巴尔干半岛假说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锤了周楚山,现在锤几个以前没锤到的角度:

于罗时而属大秦,时而属安息。但是周楚山把于罗放到了且兰之西,安息怎么控制飞地?隔山打牛?

乌丹被划分给了安息,《魏略》中这段是大秦专场,有哪怕半个字说乌丹属安息?

此外,且兰属大秦,属安息的于罗怎么跑且兰西边了?这还谈什么“且兰王属大秦”?

古人连渡一条大河都要记上一笔“乘船一日乃过”,阿蛮与斯宾之间隔着700米宽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古人却不写了?要说这俩地方都在传闻里、古人没打听到海峡也就罢了,汉使来来回回亲自去那么多趟安息,却连一个偌大的海峡都不知道?

周楚山写的玩意还有更多问题,详情看我之前写的文章。我挑的问题大多数还是明显的,如果仔细研究,周楚山的理论恐怕会有更多矛盾、漏洞。这是因为,周楚山光顾着盯着山沟里迂回蜿蜒的路程,对大方向、大环境却没有掌控。他更不会去思考鱼豢写这一段的逻辑,硬是把条理清晰的一段文字弄成了一团乱麻,纯属于故弄玄虚。

如果拿着路程去套葱岭以东,我尚且可以理解;但是拿着路程去套遥远陌生的异域,是什么操作?按照现代的公路描古代的路程,是什么操作?古今科学技术、铺路能力、测量路程的技术一样吗?

玄奘路线之所以能够高精度复原,是因为《大唐西域记》中所有地点排列足够紧密,《三藏法师传》对玄奘法师西行的经历、路程也具体到了几天,甚至每天。这样一来,玄奘法师的路线就能还原了。而甘英路线,除了“西南马行百余日”之类抽象的描述之外,还有什么呢?何况沿途都是伊朗高原、阿富汗,有时差几个不起眼的山口就能差到周楚山它姥姥家。

3. 大秦国的真实面貌

1. 破解第一模块

事先声明:汉魏使者从未真正涉足国大秦国,各个地点的地理位置未必属实,所以对大秦的考证只能定性而非定量。大秦各个地点的定位当以地貌、物产优先,它们的间距仅仅用作在确定地点之后,最后用来增加可信度之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可有可无的信息。如果地貌与间距有矛盾,必须以前者优先。

为什么?因为鱼豢在撰写魏略的时候,汉魏使者没有去过大秦,甚至可能连民间的商人都没去过。而对地点间距数据,也只能经过安息民间(安息官方阻挠汉使抵达大秦)得知。在换算成中国的里程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算错,甚至在打听的时候就打听错?

所以在判断某一地点位置的时候,地貌可信度大于方向可信度,方向可信度远大于路程可信度。像周楚山那种先确定路程数据再确定其他内容的做法,是彻头彻尾的本末倒置,极其愚蠢。

根据上文所述,描写纯地理的文字可以基本分为五大模块。其中第一模块首句“海西有迟散城”,这句话在逻辑上应该与上文的“从安息界安谷城乘船,直截海西”相关。因此需要界定安谷城的位置,鉴于泽散还最“与安谷相近”,纬度太高的黑海、里海暂不考虑。

安谷城会在黎凡特地区吗?

这样一来,可能性还真不少。但是要向西南渡过一条需要乘船一日的巨河,才能到乌丹。如此一来,巨河在哪呢?而且套第二模块也有问题:

这……这路程也太诡异了吧?往南那段短得可以忽略不计了,直接就能出海了,惜字如金的文言文还何必多此一举,额外写个南行?而且河也没了。所以把南行那段拉长一下。

这倒是可以有效解决之前的问题。但是如此一来,那条巨河仍然不知所踪。倒也不是说这条河必须乘船整整一天才能过去,但它极其宽阔,是显而易见的。

安谷城位于红海?

这样一来,就等于绕着红海转圈了。渡海六日到哪,早已被我否过的埃塞俄比亚假说?而且安谷与埃塞俄比亚就隔着一个曼德海峡,在晴天甚至直接就能看到对岸,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穿越沙漠。

最后唯一剩下的选项,就是波斯湾。霍尔木兹、两河河口(我以前定位过的条支),均可以。而且无论是从安谷汉使条支,出海所需时间都是一样的,暂且可以默认安谷与条支等同。于是,从安谷城出发的航线就是向南渡过波斯湾,进入亚丁湾;然后绕着阿拉伯半岛转一圈,最后在非洲北部的东海岸上岸。波斯湾-亚丁湾-红海这片海域,所指就是“安息、条支西大海”了。而甘英没有下海,故当时的古人对阿拉伯半岛几乎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其形状、大小、走向。所以,古人眼里的地图是这样的:

深蓝是未知区域,亮蓝是古人认为的大海,红色是迫使航线先“南乘海”才能西抵大秦的障碍物。这种认知显然低估了阿拉伯半岛的体量,但是我们得允许古人认知有极限、有错误,对吧。古人的这一世界观的成因,在《史记》《汉书》中已见端倪。

“自条支乘水西行,可百余日,近日所入。”

条支位于两河流域下游,我之前在《周楚山对西亚历史的胡编乱造》一文中已经论述过,想看论证过程的朋友们,可以在那篇文章中详细了解推理过程(我默认从《史记》到《隋书》中的条支是同一处,除非有明确证据表明不是)。

可见早在西汉时期,条支(两河下游)在当时中国人的看来,就已经是世界的最西端了。出了两河下游,再往西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就是太阳落山的地方。而在现实中,这么走只能撞上阿拉伯半岛。但是,这一错误认知却在之后东汉至魏晋时期的中国人心目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条支的西边哪怕还有国家,也要渡海才能过去!

所以后世的甘英在出使的时候,或许在潜意识里也受到了这种错误观点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选择了出海。三国时期的鱼豢,也写道“大秦在安息、条支西大海之西”,显然也是不了解阿拉伯半岛造成的。不过他也写到了海北陆道(推导见后文),可见在人们的认知中,开始逐渐意识到陆地道路的存在了。看我上面的图,亮蓝色区域向北没封死。这或许就是鱼豢认知中的大秦了。

具体上岸地点无外乎埃塞俄比亚、埃及,而前者我已经反驳过了,故不赘述。

位于海西的迟散暂定位于赫戛达,这真的是我在埃及东岸找到的最繁华的城市了:

此外,我在埃及东海岸的其他地方发现一处古代城址Berenice,轮廓模糊不清,放大之后才能大概看清城墙遗址轮廓。

   此外,迟散也有可能并不坐落于埃及东部海岸,因此把迟散定位在埃及南部的卢克索也可以。

从此地向西穿过沙漠走130千米,就可以抵达尼罗河畔的绿洲了。个人认为这个距离是可以过去的——玄奘法师从玉门关到伊吾,在缺水、迷路、昏迷的情况下,仍然可以跋涉近300千米,是这个距离的两倍。

国下是什么意思?上北下南,国下指的显然是大秦国的最南端了,恐怕就在上岸的迟散那里。如果当年甘英上船了,下船之后要到的恐怕就是这里了,而乌丹的位置基本上得沿着尼罗河往北走没跑了。

乌丹城假定为当年的尼罗河三角洲(关键词:当年的)西北部某城市,如果抵达埃及正北,要向西南渡过尼罗河才能抵达。要途径尼罗河可以称为是“乘船一日”巨河了。

下图仅为示意。

 

2.破解第三模块

1)方案1

第三模块里,所有地点之间的交通几乎全是渡海,而且还出现了在海上漂半年的情况。因此这一模块各地点间距恐怕较远,大开大合。

“泽散王……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西南诣大秦都不知里数。”尼罗河三角洲某个凸出的半岛、克里特岛这两个选项可以先行排除了:

一个让大秦都孤悬于沙漠边缘,另一个直接把大秦都怼沙漠里去了。古代北非环境再好,恐怕也没法在沙漠里建都;至于沙漠边缘,建个边陲城镇倒是有可能,定都还是免了吧。这两种说法基本可以排除。

如果再靠西、靠北(例如进了爱琴海),泽散将难以满足“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即从安谷城出发,可以最先抵达的大秦属国;而如果往南选择红海,红海基本就一竖条,哪有那么多空间给你往四面八方去渡呢!所以基本锁死在了地中海最东部这一带,越往南越优先考虑。

这是以色列北部城市海法,有一个凸出的半岛,符合“其治在海中央”。而且此半岛靠南,因此可以视作泽散。西南就是大海,过了大海就是埃及。大秦都之一可能位于埃及,暂定为埃及北部港口达米埃塔。

   达米埃塔符合滨侧河海。

对驴分的定位必然要在泽散的北面,且要很远。因为《魏略》记述二者位置的时候,把“水行半岁”放在了前面,“一月到”只发生在“风疾时”的情况下。

如上图,周楚山把驴分放在了达达尼尔海峡。假设他的这一做法是对的,也的确能做到往西南、再往西,抵达陆地。这样一来,另一个大秦都可能在西西里岛,甚至北非。

   出了达达尼尔海峡,抵达西西里岛,全程1207千米。约合三国时期的2807里,与“驴分至大秦都2000里”有出入,但是勉强吻合。

但是此版本泽散、驴分间距并不远,要说航海半年才能到,恐怕太夸张了。因此要把驴分进一步向北移动到黑海北岸,而魏略中的2000里或许指的是过了“飞桥”之后的距离。

周楚山认为驴分一词是根据地貌得名,驴分的地形应当像驴蹄的分岔。假定这一命名方式果真如他所言,黑海北岸的克里米亚半岛亦是如此。

暂且把驴分定位在克里米亚半岛,驴分首都也暂定为狄奥多西亚(Theodosia。至于从驴分出发抵达的那座大秦都,或许在西西里岛。

西西里岛东部城市卡塔尼亚,坐落在火山之下的平原上,东边就是爱奥尼亚海。火山灰肥沃过的土壤可以养活大量人口,可以作为首都。还有一条名为锡梅托河的小河流经城南,向东注入爱奥尼亚海,也符合“滨侧河海”。

这座城市还有一大一小两座古罗马剧场遗址,它们都是伪造的。我们应当去批判这种伪造遗迹的行为。

半座竞技场露在了现代混凝土街道外面,一看就是伪造中途就没经费了。因为经费都给那俩剧场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座长230里的飞桥。个人认为以古代的科学技术难以做到,如有此桥也必定留下遗址或传闻之类——但是都没有。这会不会只是一种大自然的地形呢?

答案是肯定的。达达尼尔海峡附近的这个半岛,它横跨于马尔马拉海与色雷斯海之间,就是一座天然的桥梁啊!而且这里是上一张图里的必经之路。

而且此半岛长度99千米,符合“渡海飞桥230里”。

至此,第三模块拼接完成。对于驴分位于黑海北岸这一说法,我在接下来的第四章中会有其他角度的论证。

2)方案2

不过《魏略》中没有对这两处大秦都进行明确的位置辨析,它们究竟是两个还是一个?此处存疑,不够妥善。

泽散定位在海法,确实可以符合其治理在海中央,西南也确实可以在埃及安排一个大秦都。但是假设(关键词:假设)鱼豢此处所说的大秦都只是一处,而非两处,上面的逻辑还能用吗?还是要寻找另一方案。

海法的位置暂不放弃,但是不妨考虑一下泽散在埃及的可能。但是如此一来,就会出现两个问题:泽散如何做到“其治在海中央”?大秦都在泽散西南方向的沙漠中?

在海中央,恐怕应该是岛或半岛。但是按照某些人的观点,尼罗河三角洲在汉魏时期的形态恐怕与当今不同,现在的三角洲有很多半岛,但是当年是否也有同样的半岛?对于尼罗河三角洲、波斯湾三角洲、黄河三角洲有什么区别,三者的生长速度能不能直接套用,我在文末会有简短的说明,以免喧宾夺主。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当年的尼罗河三角洲充满了潟湖,其面积、数量都胜于今天——“海中央”,指的会不会是地中海与潟湖之间包夹的区域?

   最典型的就是亚历山大港了,当年夹在地中海与潟湖之间。而当年的那个大湖东西跨度接近40千米,比吉林市到永吉县的距离还长将近一倍!而且此湖曾有河道通往大海,北面还有一个小潟湖,大面积的咸水水域将此城团团包围——“其治在海中央”,实至名归。而且泽散跟Alexandria读音还有点像,哈哈。

   亚历山大港的古罗马剧场和其他建筑遗址,全是假的。当年这里必须还在海里。

退一万万万万步,假设此城当年还在海中,在大海与其他潟湖包夹的空地、或者是半岛上建城,也不是什么难题,泽散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罢了。对于是否可能在沼泽湿地环境中建城,详见我的其他文章《周楚山对西亚历史的胡编乱造》以及《周楚山对西亚历史的胡编乱造(下)》。

不仅如此,亚历山大港也在尼罗河西边——你看看,这与乌丹城何等相似?因此为了简化地图,我假定泽散与乌丹城重合,毕竟二者地理位置也差不多。

但是如此一来,大秦都在泽散西南方,就不太可能了,因为谁也不会在埃及西部的沙漠里建都吧?

除此之外,这座大秦都还有一个疑点:泽散在驴分以南很远(水行半岁),而泽散西南至大秦都不知里数,可见同样有不短的距离。因此,驴分西南至大秦都可谓极远——但是,从驴分出发往西南走一段路之后,就不慌不忙地绕了一下,改道正西了!


这么走不符合常理。从驴分到大秦都这么远的话,就先去泽散呗,干嘛舍近求远走一条新路,甚至还得往西绕一下?对此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鱼豢笔误的话,大秦都其实是在泽散西北,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在此感谢周楚山)

我们重新绘制草图:

如此一来,大秦都就位于泽散与驴分之间了。如此建都,可以有效地控制天南海北的不同地区,比一路西南合理得多。建都适宜居于天下之中,否则难以掌控一个地方几千里的庞然大物。此方案仅有一座大秦都,即位于西西里岛上的卡塔尼亚。

不过当然了,上文的方案1也是合理的,而且还不必假设古人笔误。如果有人想断章取义抬杠,“你解释不了就说古人笔误!你还有脸指责周楚山”,麻烦断完整一点的章。

3.破解第四、五模块

1) 方案1

注:该方案基于上一模块方案2。

这两个模块有于罗作为连接,关系紧密,故一并阐述。根据我在全文第一章绘制的草图,这些地点大致可以呈现从南到北、再掉头向东的格局,像一个左右颠倒的数字7。由于整整一段只有一处实锤提到了大海,另一处搞不懂是渡河还是渡海,因此就以积石、大海作为起点,反推这一大串吧。

值得注意的是,在积石南部的大海之中,只提到了两种商品:珍珠、珊瑚。由此可见这两种商品属实是那片海域的招牌特产,值得一提。珍珠稍常见,标志性不够强,但是珊瑚不然。《魏略》《后汉书》对珊瑚的描述不详细,倒是《新唐书》的记载足够细致:

“拂菻,古大秦也……海中有珊瑚洲(注意这个洲),海人乘大舶,堕铁网 水底。珊瑚初生磐石上,白如菌,一岁而黄,三岁赤,枝格交错,高三四尺。铁发其根,系网舶上,绞而出之,失时不敢即腐。”

对此,我特意查了一下珊瑚礁的分布:

看红海,密密麻麻挤满了珊瑚礁,几乎没有空地。“岸礁(珊瑚礁的一种),沿大陆或岛屿岸边生长发育,亦称裙礁或边缘礁。现代最长的岸礁沿红海沿岸发育,绵延约2700多公里,分布水深约36米。中国台湾恒春半岛和海南岛沿岸也有岸礁发育。”

我们再看看地中海,不仅珊瑚不多,品质也比较差:

“赤浓珊瑚,主要产地:主要分布在地中海海域,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色泽较深,颜色较深,但是珊瑚较小,虫眼较多,极少有大料。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亚色泽较浅,但是一般生长的比较大,多为大料,且少虫眼。也分布在大西洋直布罗陀海峡及维德角的岛屿。”

看完珊瑚,再看看珍珠:

“波斯湾天然海水珍珠主要来自Pinctada radiata和Pinctada margaritifera,珍珠的颜色从白色到深奶油色不等,比同为天然珍珠主要产地的红海和马纳尔海峡的珍珠更偏黄色,它们的特征颜色是淡黄色、奶油色和淡粉色。另外,红海还出产一些颜色较深的珍珠,颜色从深粉色到浅紫色不等。另外,天然海水珍珠也偶尔产自加利福尼亚州、委内瑞拉、缅甸,中国、日本、印度、波利尼西亚、澳大利亚和非洲。这些地点,现在都是重要的养殖海水珍珠产地。”

从头到尾都没地中海啥事。

因此,积石以南的大海基本可以判定为红海,而非珊瑚数量稀少、品质较低的地中海。积石以北的汜复那一大串,也基本上是在红海以北的黎凡特地区没跑了。

红海以北的约旦(阿拉伯半岛西北),沙漠中矗立着大量岩石山脉。“积石”一名应当是意译的,位于红海北岸。

岩石山峰中,佩特拉古城的遗迹,民居、神庙,全部开凿在岩壁上:

还有一座剧院的遗址:

剧院遗址肯定是伪造的,它这么大,坐在后排怎么能听见舞台上的演员在说啥?

综上所述,积石可以确定是岩山林立的约旦一带,积石以南盛产珊瑚、珍珠的大海是红海。两项证据互相啮合,极其牢固。

积石以北的那一串,最四通八达的当属汜复了。我姑且把它定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Damascus)。且兰暂定在大马士革以东的泰德穆尔。

汜复有两种可能:大马士革、巴尔贝克。其中前者读音接近一些,后者的方向要正一些。

巴尔贝克至今有古罗马神庙遗址,浮雕居然没风化掉,肯定也是伪造的。

且兰位于汜复以东。沙漠中的城市不多,而大马士革正东方刚好有一座城市——泰德穆尔。至于更东方的苏赫奈距离太远了,暂不考虑。而从汜复到泰德穆尔沿途虽然是沙漠,但是也有零星的村庄,可以抵达。

泰德穆尔还有一个名声更大的名字——帕尔米拉。城南有绿洲遗迹,现已干涸,跟楼兰、交河等西域古城差不多。

城址形状接近卵形。城墙、民居、街道、神庙、剧场、广场,如今都静静地躺在黄沙之中,遥望远方山丘上阿拉伯人修建的城堡——但遗憾的是,遗迹度过的岁月并不漫长,因为它们都诞生于近代,甚至现代。

从大马士革到帕尔米拉,全长241.44千米,约合三国时期的600里(258千米),与《魏略》吻合。

至于那个诡异的思陶国,3000里的距离能从帕尔米拉一直延伸到里海西南岸,所以思陶国恐怕只不过是当时南俄草原上的某个游牧民族。思陶南行渡河,渡的可能是俄罗斯南部的捷列克河。

思陶与Scythians的读音有点像。不过《魏略》也只是提到个名称,具体情况无从考证。

贤督位于汜复西南方,整个以色列都有可能,具体位置难以判断。暂定为耶路撒冷。

大马士革到耶路撒冷269千米,亦近似三国时期的600里(258千米),符合魏略。贤在古汉语中的读音好像是gen或hen,督的发音好像是do(我不确定,如有朋友了解,还望赐教),与耶路撒冷的古名Hierosolyma有点像。

最后,第四模块就只剩下于罗了。“汜复王属大秦,其治东北去于罗三百四十里渡海也。于罗属大秦,其治在汜复东北渡河。”从《后汉书》到《北史》都只是记载绕过阿拉伯半岛、海路抵达大秦,因此这已经是我在《魏略》中找到的最近似于接壤的记录了。

汜复东北无海,为何要写渡海,后面再写个渡河?因为甘英在条支打听到的通道就是海路,而对安息大秦接壤处一无所知,鱼豢或许因此产生了大秦与安息隔海相望这一错觉。此外他还知道于罗(完全已知)与汜复(时人仅有耳闻)隔着一条河,所以写下了这段一会渡河、一会渡海的矛盾的话。毕竟如前文所述,在古人看来,地图是这样的:

古人自然就会觉得大秦、安息隔海相望了。浅蓝色的区域是古人认为的大海:

鱼豢当时在看资料的时候,可能觉得,从安息西界要“南乘海”,才能往西。可能有什么障碍物(红块代表半岛)挡住航线了,迫使先向南?但是先不管不记这个了,既然甘英这位先贤曾经决定出海,可见只能从海上走。那么,汜复(大秦领土)与于罗(在前朝属于安息领土)之间,恐怕也是要渡海的吧!

个人认为汉魏使者们应该是通过条支人的讲述,知道阿拉伯半岛的,不然就不会写“南乘海”了。但是又严重低估了该半岛的体量,所以出现了“直截海西”的文字。

陆上近路近在咫尺,汉使为什么浑然不知?毕竟汉使能了解到的内容,也只是从安息民间那里打听一些零散的、拼凑的内容,自然有大量的盲区。这就好比有人问你美国各州、各城市的位置关系、物产、气候的时候,问你白令海峡有多少千米的时候,你能说得清吗?问你中美具体有哪些航班、往返机票多少钱,恐怕更是一无所知。对方得到的信息,也必然是碎片,要用盲人摸象的方法把信息收集汇总起来,再用自己的常识与逻辑拼接起来。而《魏略》对大秦国的记载,恐怕也是汉魏时期中国人竭尽全力对大秦国打听到的最全面的信息了。

因此,于罗到汜复路线这句话要变通理解。340里指的是从幼发拉底河到于罗的路程,而非从汜复到于罗的整个路程(如果是整个路程,大马士革东北340里内根本无河)。而鱼豢对于这一区域,只是知道于罗在汜复的东北方,只知道于罗离河的最近距离为340里,仅此而已。所以走到于罗这个可能不是安息最西的地方,都不得不下结论,“安息西界极矣”。这会不会是一位无名汉使为进入大秦,而不经安息官方、自发向西探索,达到的最远处呢?我不得而知。

而且还有一个端倪:古人记载渡海,往往要记录所需时间,长则两年,短则六天,都写了。哪怕是渡过大一点的河,也要写“乘船一日乃过”。但是此处渡海为何不写所需时间?我唯一的解释是,此处的“海”是抽象的。而《魏略》中的340里,则是“海”以外,已知世界的范围。

于是,顺着这个思路,我还真在幼发拉底河对岸144千米(接近141千米,三国时期的340里)找到了一座城市——哈特拉(Hatra)。古城遗址尚存于今日城区的西北部。而且途中没有大山,丘陵亦缓,可走直线。但是鱼豢不知道的是,在河的对岸不是海,而是无尽的大漠与黄沙。毕竟,他本人没有走过,汉使也没去过。“南乘海”这句话的起点也就明晰了,是安息西界,而不是具体到于罗。因为于罗不靠海。

除此之外,汜复、于罗如此之近,还有其他可能。例如鱼豢在查阅资料文献的时候本身就记错了数字,汉使在把距离换算成汉里的时候计算错误,等等。

等等,既然汜复、于罗位置关系如此模糊,为什么汜复、且兰、贤督、积石的位置关系还能明确?因为那里不接壤,而且靠西南啊。从条支那里,从海路就能接近到这一带,因此这一带是我们可以确定的。而比较远的大秦都、于罗至汜复、驴分,就立刻飘忽了,有多种可能。可见,汉使了解大秦,主要是通过条支这个渠道。不但语言交流不顺畅,而且历代汉使本身可能就对大秦有一些脑补——把条支、大秦跟《山海经》联系起来,不就是脑补的结果吗?

如果朋友们有更好的理解方式,欢迎探讨,谢绝抬杠。

   于罗的位置之一可以定在哈特拉了。于罗东北方向的斯罗,个人认为可能是后汉书里的斯宾(即使不是,位置也差不多)。斯宾、阿蛮也都得往东边挤一挤了。安息本土位于伊朗高原东北部,阿蛮位于埃克巴坦纳,斯宾位于凡城或以北,于罗位于哈特拉。想看具体距离的朋友,欢迎私信要图。至于条支位于两河流域下游,我在《周楚山对西亚历史的胡编乱造》中已有论述,不复赘述。

从汜复直到阿蛮,北侧有东西走向的山。当属高加索山,或土耳其北部的山脉了。

至此,第四、五模块拼接完毕。


2) 方案2

该方案基于第三模块的方案1。

由于泽散也被放到了黎凡特,因此为了满足泽散“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汜复、贤督、于罗需要向北移动。汜复移动到拉塔基亚(古名劳迪西亚Laodicea),贤督移动到提尔(亦称推罗Tyre),且兰、积石不用动。距离依然大抵符合(278千米、268千米),都近似三国时期的600里(258千米),总的来说变化不大。

   

   这里就是提尔。在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波斯之际,曾攻伐岛上的此城。为了便于攻城,曾堆土为路,通向海中,因此今天此城呈现出了半岛形态。不过当然了,亚历山大大帝肯定是神话人物,这场战役一定是虚构的,此处半岛也肯定是天然形成的。

4.第二模块

1)方案1

从安谷城出发走陆路,逆时针所绕之海为哪片大海?

由于阿拉伯半岛向北直到叙利亚,这一带为汉使完全不明的区域,且汉使只知道从波斯湾出发要乘船,因此这一带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大海(如我之前所述)。因此假定视阿拉伯半岛为无物,绕过的是阿拉伯半岛这个“海”:

红圈这里是以色列城市海法(也就是泽散的方案1),有一个小半岛,可以视作周回绕海。至于“乘船渡河一日”那句,指的应该是前文的“直南行经之乌迟散”一句。而如图所示这段路程里确实要渡过幼发拉底河这条大河,但是并不在南行的那一段,故这条路线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这条路线要向西南延伸到埃及,即下图的绿线,亮蓝色区域是“海”:



乌迟散城也向西南移动到了埃及,尤其是尼罗河以西,因为要渡过巨河。向西南进入埃及的这段路,就是南行的小尾巴。

就像之前的泽散一样,鱼豢对乌迟散的描述也是“周回绕海”的——二者地理位置相似,环境相似。甚至第一模块的乌丹,也在尼罗河以西。故为了简化模型,我们或许可将乌迟散、模块三第一种可能的泽散、乌丹,视为一地。

从乌迟散出发,渡海六天到“其国”,但是乌迟散已经是大秦领土了呀?个人认为此处的“国”并非国家的意思,而是首都的意思,例如《岳阳楼记》中的“去国怀乡”。难不成贬谪贬出宋朝境内去了?而且“国”前面还有个“其”,更说明了这一点。

而我之前已经定位过,大秦都位于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由此可见,从埃及出海去西西里岛,只要走六天海路。

不过范晔在《后汉书》中称这条路线“谲怪不经”,可见直到南朝,安息与大秦隔海相望这一观点仍然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2)方案2

那么这条路绕的是还有可能哪片海?我把目光投向了中东以外的地方——黑海。

就是藕荷色的那条线。往南走的那段会渡过多瑙河,其下游宽度有的地段为700米以上,甚至千米。也是乘船一日乃过的巨河。

   顺着这个方向,我在黑海西岸找到了几座符合“周回绕海”特征的城市,分别为内塞伯尔、波摩莱、瓦尔纳、布尔加斯:

瓦尔纳还有个罗马浴场遗址呢,哈哈。

不过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古罗马没有水泥,这处遗址肯定是现代伪造出来的,对不对啊。

至于乌迟散城具体在哪,无法考证,只能定性为黑海西岸的某个半岛。不过这一路线沿途寒冷艰苦、人烟稀少,故可能性低于前者。

综合这两种方案,《魏略》中的猛虎狮子为害,可能指的是里海虎,以及曾经广泛分布于欧亚非的狮子。但是这一段“谲怪不经”,所以无从深究。

4. 成品(两种方案)

地点要素主要集中在大秦的东南部。可见关于大秦的消息,大多是从条支那里根据海路打听到的,与前文符合。

蓝色为海上交通线,白色为陆地交通线。其中未命名折线10,即为从乌迟散到大秦都的海路——只需渡海六天即可到达,嚷嚷“大秦航海技术低”的被打脸。

   “从奥斯提亚到亚历山大港航程大约6-8天”,哈哈,鱼豢的记载还真挺准确的。

6.疑点

1)尼罗河三角洲在当年是否凹陷?

我无法解答,不过我可以说,尼罗河三角洲的生长速度不能用波斯湾、黄河三角洲来硬套!很多人在当时看到我论述乌丹城、泽散、乌迟散位置的时候,可能就急着要说当年的三角洲是凹陷的了,可能会拿这张图片说事:

但是根据知乎大佬子霁考证,原图整个都严重失真:



西奈半岛整个都没了,里海、波斯湾变形,安纳托利亚半岛变成了规则的方形。

此外,子霁还考证到了一张1154年,Muhammad al-Idrisi绘制的地图。在那里,埃及的海岸线的凸出的,甚至标记了一座灯塔:

得,这张地图十有八九是伪造的,按需伪造。说完这个,再说一下泥沙造成海岸线推进的问题。我也不懂这方面,数学也不好,不过罗列一下数据还是可以的。

黄海平均深度44米,海床平坦;波斯湾平均深度40米,海床平坦;地中海平均深度1450米,海床崎岖。我测量了一下,在埃及以北仅仅50千米之处,海深就达到了300米以上!



而且沿岸这一圈海床较浅,其本身八成就已经是泥沙沉积造成的结果了。即便如此,仍然有300米之深。我又量了一下稍微往北一点的地方——海水深度上千米了!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你说,这泥沙沉积速度能一样吗?往碟子里倒水和往瓶子里倒水,哪个更容易溢出来?

除此之外,我们再看看沿途的支流、降雨补充情况。黄河流域,华北平原年降雨量500毫米左右,蒸发量900-1400毫米(?),沿途支流水网充足。

   反观两河流域,上游库尔德山区降雨量勉强能达到华北平原的水平,下游降雨量只有200毫米。蒸发量没有查到,但是十有八九高于华北平原。下游河流、湖沼能补充的水量不多,沿途蒸发量倒是要比黄河流域多。所以,两河的水量恐怕比不上黄河,裹挟的泥沙自然也有限。

最后看看尼罗河三角洲,更惨了。最最下游才有湖沼,上游是源头有降雨,沿途全是大沙漠。降雨量更是少得可怜,仅50-200毫米,大部分地区蒸发量却足足有3000毫米以上!到了下游的开罗以及三角洲,蒸发量才有所收敛,降低到2000毫米以内。所以只有损耗,几乎没有补充。

   含沙量也不一样。尼罗河年径流量840亿立方米,每立方米含沙量1.6千克;黄河年均径流量580亿立方米,每立方米含沙量37.8千克。

总的来说,黄河造陆能力强于两河,两河强于尼罗河。如果生搬硬套海岸线推进速度,纯属扯淡。

2)大秦国到底存不存在?

《梁书》说“其国人行贾,往往至扶南、日南、交趾”。注意这个往往,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如果有一两个人冒充这个不存在的大秦国的商人,那倒有可能;如果一堆人都特么搁那冒充,这有什么好处吗?而且是怎么做到全都没露馅,既骗过东南亚又骗过中国的?没有一个中国或扶南的官员捅破“你们都是冒牌货”这层薄薄的窗户纸?

更重要的是,如果大秦是虚构的,当甘英上船说要去大秦的时候,那名安息船长不应该说“大秦在哪,我不知道”吗?既然没有大秦,那名安息船长是怎么知道航行要多久的?如果只是想诓骗甘英使团、抢劫他们,为什么还要用“海水广大……三岁粮”那段话吓唬他们,令甘英退却?

周楚山无疑是一个小丑。

4. 拂菻之后,再无大秦

1. 最后荣光

“拂菻,古大秦也,居西海上,一曰海西国。去京师四万里,在苫西,北直突厥可萨部,西濒海,有迟散城,东南接波斯。地方万里,城四百,胜兵百万。十里一 亭,三亭一置。臣役小国数十,以名通者曰泽散,曰驴分。泽散直东北,不得其道里。东度海二千里至驴分国。”——《新唐书》

“东南接波斯”——直到唐朝,中国人终于找到抵达大秦的近路了。

拂菻跟当年的大秦情况基本差不多,“有迟散城”,证明至少在初唐时期,拂菻国仍然控制着埃及。这一段唯独对泽散、驴分语焉不详。“泽散直东北,不得其道里。”

我查了一下直这个字在文言文中的含义,并没有去、到之类的意思,最相似的含义也就是遇到。因此此处的直,我近似地把它理解为“去、到”吧。

从泽散出发,究竟是去哪里的东北部,不知要怎么走、走多远?个人认为答案是后一句,“东渡海二千里至驴分国”。

驴分在拂菻疆域的东北方。因此这里说的应该是,从泽散出发,去往拂菻东北部的驴分,唐朝人不知怎么走、要走多远,只是打听到了往东拐的那一段,大概是两千里。这与我在前文对驴分的定位、对《魏略》中“水行半岁”之远相吻合。

从君士坦丁堡出海,沿黑海海岸线向东航行1000多千米到克里米亚半岛,约合唐朝的2000里。但是欧阳修没有说明上岸地点的特征,故无法量化。不过终点停在了塞瓦斯托波尔,驴分的西部边界大概也就在这里了。

此城古名Chersonesos(克森尼索),至今尚存遗址,残垣断壁、道路清晰可见。


神庙与巴西利卡的遗址:


   现在此城属俄罗斯,所以遗址肯定是俄罗斯伪造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是,西濒海指的是哪片海域?看看《新唐书》接下来的记载,欧阳修会告诉你的。

“自拂菻西南度碛二千里,有国曰磨邻,曰老勃萨。其人黑而性悍。地瘴疠,无草木五谷,饲马以槁鱼,人食鹘莽。鹘莽,波斯枣也。不耻烝报,于夷狄最甚,号曰寻。其君臣七日一休,不出纳交易,饮以穷夜。”

拂菻“地方万里”,个人认为这显然有些夸张,其疆域恐怕要向西延伸到直布罗陀海峡不止了。不过这倒是说明拂菻版图倒是很辽阔,恐怕向西延伸至阿尔及利亚北部。

而从拂菻最西部向西南走两千里(度碛,说明这段是沙漠),就能抵达一个能捕到鱼的黑人国度。注意这个地方,可是没有草木五谷的,说明那里还是沙漠。既然如此,哪里还能有鱼呢?答案应该是海边。


由此可见,拂菻至少在初唐时期,仍然像当年的大秦一样强盛,疆域覆盖了北非。而西濒海,指的也就是地中海最西部的阿尔沃兰海了。

至于波斯枣,个人认为应该是甜甜的椰枣。

2. 繁华如梦

“贞观十七年……大食稍强,遣大将军摩拽伐之,拂菻约和,遂臣属。”——《新唐书》

在天宝年间的怛罗斯之战后,唐朝军人杜环被大食俘获,从此开始了漫长的俘虏生涯。在这段时期,他游历了比张骞、甘英、法显、玄奘、义净更远的地方,最终写下了《经行记》,其中也记载了拂菻国。

“……王城方八十里,四面境土各数千里。胜兵约有百万,常与大食相御。西枕西海,南枕南海,北接可萨突厥……”


然而在此之前的记载中,拂菻或大秦的南方从不是大海。

在《隋书》中,波斯“西去海数百里”;而在《旧唐书》中,波斯“西北拒拂菻,正西及南俱临大海”。两国或许在战争中耗竭了国力,成为新生的大食的牺牲品。

《新唐书》:“大食,本波斯地……国人往讨之,皆大败还,于是遂强。灭波斯, 破拂菻……”

最终,拂菻失去了在北非的全部领土。虽然仍旧“四面境土各数千里,胜兵约有百万”,但终究不再是汉魏南北朝时期,那个环绕大半个地中海、地方六千里、葱岭以西最大的庞然大物了。

《宋史》中的拂菻与新旧唐书中的拂菻差异极大,服饰、物产、建筑等方面简直无一符合。且宋朝人自己都怀疑地说“历代未尝朝贡”,恐怕是将其他国度误认为拂菻,故不赘述。

3.曲终人散

《明史》是中国史书对拂菻的最后记载。

“拂菻,即汉大秦,桓帝时始通中国。晋及魏皆曰大秦,尝入贡。唐曰拂菻,宋仍之,亦数入贡。而《宋史》谓历代未尝朝贡,疑其非大秦也。元末,其国人捏古伦入市中国,元亡不能归。太祖闻之,以洪武四年八月召见,命赍诏书还谕其王。已而复命使臣普剌等赍敕书、彩币招谕,其国乃遣使入贡。后不复至。”

后不复至,终不复至。

至此,我们已经完成了对魏略大秦国各地点位置的推测。它不在埃塞俄比亚,也不局限于巴尔干半岛,它就是一个环绕大半个地中海的庞大帝国,有可能定都于西西里岛,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但是除此之外,还有问题没有解决:大秦人为什么会有类中国?大秦桑蚕是怎么回事?从泽散到驴分为什么要航行半年之久?大秦、唐拂菻、宋拂菻,三者是不是同一个国度?我在接下来的一篇文章中会进行解答,并且会介绍大秦的风土人情等方方面面。


本文标题:破解西域大秦国地理位置 - 八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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