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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艳史演义》2

八卦谈 佚名 2023-11-30 10:36:59

第十二章 曲奏清平

 

 

  话说李白醒后,玄宗笑道:“今日召卿来此,别无他意。

  “当即指着亭下说道:“都只为这几本芍药花儿盛开,朕同妃子赏玩,不欲复奏旧乐,故伶工停着,待卿来作新词耳。”

  李白领命,不假思索,立赋清平调一章,呈上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玄宗看了,龙颜大喜,称美道:“学士真仙才也。”便命李龟年与梨园子弟,立将此词谱出新声,着李暮吹羌笛,花奴击鼓,贺怀智击方响,郑观音拨琵琶,张野狐吹□篥,黄幡绰按拍板,一齐儿和唱起来,果然好听的很。少顷,乐阕。

  玄宗道:“卿的新词甚妙,但正听得好时,却早完了。学士大才,可为再赋一章。”

  李白奏道:“臣性爱酒,望陛下以余樽赐饮,好助兴作诗。”

  玄宗道:“卿醉方醒,如何又要吃酒,倘卿又吃醉了,怎能再作诗呢?”

  李白道:“臣有诗云:酒渴思吞海,诗狂欲上天。臣窃自称为酒中仙,惟吃醉后,诗兴愈高愈豪。”

  玄宗大笑,遂命内侍将西凉州进贡来的葡萄美酒,赐与学士一金斗。李白叩受,一口气饮毕,即举起兔毫再写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玄宗览罢,一发欢喜,赞叹道:“此更清新俊逸,如此佳词雅调,用不着众乐工嘈杂。”乃使念奴转喉清歌,自吹玉笛以和之,真个悠扬悦耳。

  曲罢,又笑说与李白道:“朕情兴正浓,可烦学士再赋一章,以尽今日之欢娱。”便命以御用的端溪砚,教杨贵妃亲手捧着,求学士大笔。

  李白逡巡逊谢。又顷刻之间,濡起兔毫笔来,题了一章献上。其诗云: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玄宗大喜道:吓此诗将人面花容,一齐都写尽,更妙不可言。今番歌唱,妃子也须要相和。”

  乃即命永新、念奴,同声而歌。玄宗自吹玉笛,命杨妃弹琵琶和之。和罢,又命李龟年将三调再叶丝竹,重歌叶转,为妃子侑酒。玄宗仍自弄玉笛以倚曲,每曲中将换一调,则故迟其声以媚之。曲既终,杨妃再拜称谢。

  玄宗笑道:“莫谢朕,可谢李学士。”杨贵妃乃把玻璃盏斟酒,敬李学士,敛衽谢其诗意。

  李白回身回避不迭,跽饮酒吃,顿首拜赐。玄宗仍命以玉花骢马,送李白归翰林院。自此李白才名愈著,不特玄宗爱之,杨贵妃亦甚重之。

  那高力士却深恨脱靴之事,想道:“我蒙圣眷,甚有威势。  皇太子也常呼我为兄,诸王侯伯辈,都呼我为翁,或呼为爷。

  叵耐李白小小一个学士,却敢记著前言,当殿辱我,如今天子十分敬爱他,连贵妃娘娘也深重其才华,万一此人将来大用,甚不利于我等。怎生设个法儿,阻其进用之路才好。”

  因又想道:“我只就他所作的清平调中,寻他一个破绽,说恼了贵妃娘娘之心。总使天子要重用他,当不得贵妃娘娘于中间阻挠,不怕他不日远日疏了。”计策已定。

  一日入宫,见杨贵妃独自凭栏看花,口中正微吟着清平调,点头得意。  高力士四顾无人,乘便间奏道:“老奴初意娘娘闻李白此词,怨之刻骨,何反拳拳如是。”

  杨妃惊讶道:“有何可怨处?”力士道:“他说‘可怜飞燕倚新妆,’是把赵飞燕比娘娘。试想那飞燕,当日所为何事,却以相比,极其讽刺,娘娘岂不觉乎?”

  原来玄宗曾阅赵飞燕外传,见说她体态轻盈,临风而立,常恐吹去,因对杨妃戏语道:“若汝则任其吹多少。”盖嘲其肥也。杨妃颇有肌体,故梅妃诋之为肥婢,杨妃最恨的是说她肥。李白偏以飞燕比之,心中正喜。今却被高力士说坏,暗指赵飞燕私通燕赤凤之事,合着她暗通安禄山,以为含刺,其言正中他的隐微。于是遂变为怒容,反恨于心。

  自此杨妃每于玄宗面前,说李白纵酒狂歌,放浪难羁,无人臣礼。

  玄宗屡欲升擢其官,都为杨妃所阻;杨国忠亦以磨墨为耻,也常进谗言。玄宗虽极爱李白,却因宫中不喜他,遂不召他内宴,亦不留宿殿中。李白明知为小人中伤,他即上疏乞休。玄宗哪里就肯放他回去,温旨慰谕了一番,不允所请。李白自此以后,益发放饮狂歌,正所谓:安得山中千日酒,酩然直到太平时。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三章 上巳修禊

 

 

  话说贵妃有姊二人,妹一人,皆封国夫人。三人中,惟虢国夫人,最为妖冶,且又早寡。玄宗欲为之择婿,历举朝臣中之门第高贵丽青年貌美者,以询虢国夫人,但得其点头应许,即为之图成好事。虢国只是笑而不答。

  玄宗不能猜度其意,久之,恍然有悟,抚掌笑道:“小姨殆以嫁得丈夫,便有拘束,不如任意逍遥,较为舒服么。”

  虢国含羞低首,惟媚目流波,向玄宗嫣然一笑。

  玄宗虽则曾经沧海,对此绝世丽人,眉目传情,亦不禁魂销魄荡,惟碍于贵妃在侧,未能真个销魂。彼此二人眠思梦想,思欲一快其情欲,终无机会可得。

  贵妃是聪明人,早已看出二人之行径,若在他人,未免打翻醋瓮。只以虢国与自己有连枝同气之情,不得不暂且含忍,惟有暗中留意,事事提防,不使虢国得尝禁脔。

  虢国亦知其意,心中不免怨恨,形诸辞色,于是宫中亦不常往来,恐遭贵妃的白眼,自在外旁招蜂惹蝶,居恒装束得十分艳丽,引诱京师中的宦家子弟。

  当时富贵之家,青年美貌男子,往往有无故失踪者,究其去处,大都藏于虢国、秦国府中,众人钳口结舌,不敢声张,惧招大祸。虢国夫人虽素性不喜浓汝,但是蛾眉淡扫,蝉鬓轻梳,果然万种风流,不愧美人本色。杜牧曾有诗咏之道: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她那风流放诞之状,可想见了。玄宗垂涎虢国已久,苦于无隙可乘。一日,适逢上巳良辰,湔裙令节,玄宗与贵妃及诸贵戚,车龙马水,望曲江而来。一路上香风微送,罗绮缤纷,引得举国人士,如醉如狂。杜甫之丽人行,即咏此事。

  玄宗至行宫中,与贵妃及虢国、秦国等,欢然畅饮;履舄交错,脂粉香浓,左顾右盼,逸兴遄飞,酒酣之际,玄宗屡以目视虢国。虢国心领神会,亦时时报以秋波。二人心房中均觉突突跳动,面上又阵阵发热。

  适逢其会,贵妃忽然触动游兴,要往行宫外闲眺一回,问二夫人愿意同往否?玄宗急以目止虢国;虢国会意,托言更衣,请贵妃与秦国先去。  二人去后,玄宗即携虢国之手,径入帐中,了却相思孽债。

  二人正在巫峡春浓之际,贵妃忽然想起此事,急忙回到行宫,只见杯盘狼藉,人影全无,询问宫人,宫人不敢隐瞒,悄悄禀知其事。贵妃大怒,遽自起身,先回禁中而去。

  及至玄宗兴尽,与虢国携手出外,宫女禀知娘娘已经先回禁中。玄宗大惊。虢国亦怀惭无地。及玄宗回宫以后,不知赔了许多小心,换得贵妃无数眼泪,方将此事不提。可笑玄宗当垂暮之年,既得艳妃,还要沾花惹草,调戏小姨,岂非自寻烦恼么。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四章 华清避暑

 

 

  话说玄宗自修禊归宫,为了虢国夫人一事,不知赔了多少小心,方才平安。从此以后,不敢再生妄想。

  但是玄宗与贵妃,在禁中卿卿我我,时刻不离,终为礼法所拘,不能放浪形骸,称心如意;且又不能连日不见群臣,若三日不视朝,那朝内自命忠直之臣,必致进言极谏,纵使不纳其言,问心不免自愧。不如避居华清官里,将国家大小诸事,付之不见不闻,安安稳稳,与贵妃畅叙伉俪之乐。

  或并坐纳凉,或评花斗草,有时倚声度曲,至斗转参横,方归内寝。有时清晨同梦,至日上三竿,犹未起身,起居饮食,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不啻神仙。若在宫中,只要雄鸡再唱,已不能恋恋香衾,即须起身梳洗,以便早朝。设或稍稍晏起,朝中百官,必多腹诽之语。是以玄宗贪恋华清,视为洞天福地,初因避暑而来,及至暑气将销,新凉已至,群臣屡表请归,玄宗尚逗留不肯遽返。  一日,正交正午,玄宗与贵妃尚恋衾中,众宫女闲暇无事,相与凭栏玩赏。

  其时池中荷花虽已开残,尚有一二枝亭亭斗艳,妃红俪白,洁净无尘。众宫女正倚栏遥瞩之际,猝睹雌雄二鸳鸯,游戏水面,交头比翼,出没于莲叶之中。

  于是互相戏谑,彼谓汝面上忽现红色,难免撩动春心;此谓彼眼目乜斜,眉梢之上,已露无边春色。彼此嘲笑不已。  念奴以指自捋其面道:“尔等羞也不羞,深宫寂寞,居处无郎,何至厚脸若此,尔等果欲效水中鸳鸯,当向余叩头四个,余即代尔等叩求杨娘娘,待娘娘去转求万岁爷。因万岁爷与杨娘娘皆系多情种子,必能体贴尔等衷肠,为开笼放鸟之举,异日嫁得如意朗君,朝朝暮暮,寒食元宵,说不尽旖旎风游,享不尽闺房幸福,一双两好,饮水思源,未识犹能记忆我念奴之德否?尔等试看水中鸳鸯,雄者追逐雌者之后,即昂着头,舒着两翅,有许多骄傲之态度;雌者摇头摆尾,双翅时时动摇,说不出那无穷的快乐。便是代尔等写着未来的小影,尔等自思若果如此,心中快乐不快乐?须从实答应一声,我俟万岁爷、杨娘娘起身时,便代尔等去求情。”

  众宫女正自看得动情,又被念奴调笑许多风流话,遂觉心头突突跳动,一腔欲火,炎炎上升。口虽唾液,“咕咕”有声,一时之间,竟答不出一句话来。念奴拍掌大笑。不期惊动玄宗贵妃,便问念奴,何事大惊小怪。念奴不敢隐瞒,一一禀知。

  玄宗闻奏,不禁狂笑道:“此皆朕之不是,朕与贵妃,日日在温柔乡中讨生活,宫女辈看得情动,自然不能牢锁春风矣。

  “因大声唤众宫女道:“尔等贪看水中鸳鸯,何如朕与妃子被底鸳鸯。”言次,将一手揭起鲛绡帐,则见贵妃斜卧床中。玄宗正附于贵妃之傍,真是一幅绝妙春艳图。若无锦被遮身,便不堪属目矣。引得念奴与众宫女,皆掩口葫芦。

  众人面面相觑,两颊现出朵朵桃花,无不心猿意马,奔突难收。如此风流帝王,真是千古罕见。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五章 夜半私盟

 

 

  话说玄宗以边境无事,安心放志,且又自计年已渐老,正须及时行乐。

  遂日夕与嫔妃内侍,及梨园子弟们,征歌逐舞,十分快活。

  杨妃与韩国夫人、虢国夫人辈,愈加淫佚娇奢。

  华清宫中更置香汤泉一十六所。俱极精雅,以备嫔妃侍女们,不时洗浴。其奉御浴池,俱用文瑶宝石砌成,中有玉莲温泉,以文木雕刻凫雁、鸳鸯等水禽之形,蒙以锦绣,浮于泉水上,以为戏玩。每至天暖之时,酒阑之后,池中温暖,玄宗与杨妃,各穿袷短衣,乘小舟浮荡于其中。游至幽隐之处,或正炎热难堪,即令宫人扶杨妃到处就浴,每自宫眷浴罢之后,池中水退出御沟,其中遗珠残珥,流出街渠,在水中,行人常有所获,其奢靡如此。

  杨妃因身体颇丰,性最怕热,每当夏日,止衣轻绡,使侍儿交扇鼓风,犹挥汗不止。却又奇怪得很,她身上出的汗,比人大不相同,红腻而多香,拭抹于巾帕之上,色如桃花,真正天生尤物,绝不犹人。

  天宝十载七月,玄宗与杨妃尚在华清官,那宫中有一殿名曰长生殿,极高爽凉快,其年七月七日夜,乞巧之夕,天气正当炎热,玄宗坐于长生殿中纳凉,杨妃陪着同坐,直至二更以后,方才入寝室中而卧,宫女亦都散去歇息。杨妃苦热,睡不安稳,乃扯着玄宗起来,同出庭前乘凉,更不呼唤宫娥侍女们服侍。二人坐到更深,手挥轻扇,仰看星斗,此时万籁无声,夜景清幽,坐了一回,渐觉凉爽。

  玄宗低声密语道:“今夜牛女二星相会,未知其乐何如?

  “杨妃道:“鹊桥渡河之说,未知果有此事否?若果有之,天上之乐,自然不比人间。”玄宗道:“若论他会少难多,倒不如我和你日夕饮聚。”

  杨妃说道:“人间欢乐,终有散场,怎如天上双星,永久成配。”说罢,不觉怆然嗟叹。玄宗感动情怀,说道:“你我恁般恩爱,岂忍相离,今就星光之下,你我二人,密相誓愿,但愿生生世世,长为夫妇。”

  杨贵妃听玄宗之说,点头道:“阿环愿此誓言,双星为证。

  “玄宗听了此说,不觉大喜之极。

  后来有白居易《长恨歌》中,曾咏及此事。有句云: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玄宗自此把杨妃更加恩爱。是年秋九月,蓬莱宫中那柑橘结实。这种柑橘,是开元年间江陵进贡来的,味极甘美。玄宗命将数枚种于蓬莱宫中,一向只开花不结实,还有时连花也不开。那年忽然结实二百余颗,与江南及蜀中进贡者毫无异味,玄宗欣喜,亲自临视,命摘来颁赐各朝臣。杨国忠及众官,上表称贺,玄宗大悦,温旨批答。

  那柑橘中却有一个是合欢的,左右进上。玄宗见了愈加欣喜,与杨妃互相把玩。

  玄宗说道:“此果早知人意,我与妃子同心一体,所以结此合欢之实,我二人可共食之,以应其兆。”

  乃促其坐,同剖交口而食,因命画工写命《合欢柑橘图》,传之于后世。杨国忠于此,又复献谀词以为说道:“此乃非常之祥瑞,陛下宜颁酺称庆。”正是:屈轶曾生尧帝时,自能指佞最称奇。  唐家柑橘成何用,翻使谀臣进佞词。

  玄宗听了杨国忠谀佞之言,遂降旨以宫中有珍果之庆,赐民大酺。于是选择吉日,率嫔妃及诸王辈,御勤政楼,大张声乐,陈设百戏,听人纵观,与民同乐。京城内百姓中,士民男女,拥集楼前,好不热闹。

  教坊女人,有一个王大娘者,其技能为舞竿,将一丈八尺长的一根长竹竿,捧至头顶,竿儿上缀着一坐木山,为瀛洲方丈之状,使一小儿手扶绛节,出入其间,口中歌唱。王大娘头顶着竿,旋舞不辍,却正与那小儿的歌声,节奏相应。玄宗与嫔妃诸王等看了,俱啧啧称奇。

  时有神童刘晏,年方九岁,聪明过人,因朝臣举荐登朝,官为秘书省正字。是日玄宗召于楼中侍宴,命王大娘舞竿,因命刘晏咏王大娘舞竿的诗一首。刘晏应声即吟道:楼前百戏竞争新,惟有长竿妙入神。

  说道绮罗偏有力,犹嫌轻便更惊人。

  玄宗同嫔妃及诸王,见刘晏咏诗敏捷,词中又有隐带谐谑之意,甚为赞叹。杨贵妃抱他坐于膝上,亲为之梳发。

  梳罢,玄宗招之近前,亲执其手,戏问道:“汝以童年,官为正字,未知正得几字。”

  刘晏应口答说道:“诸字都正,只有一个朋字未正。”这句话,分明说那些朝臣,各立朋党,难以救正,恰好合著朋字形体,偏而不正之意。

  玄宗哪知其意,惟赞叹他年幼聪明。正在快乐之时,忽然人声喧哗。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六章 羯鼓催花

 

 

  话说玄宗忽闻喧哗之声,问是何故,内侍启奏说:“楼下百姓,争看花灯,拥挤喧哗。”玄宗道:“可着该管官,严饬禁约,再着卫士弹压,如再不止,拿几个责治示众。”

  刘晏忙奏道:“人聚已众,不可轻责,以臣愚见,莫如使梨园乐工,当楼奏技,传谕众人,静听无哗。彼百姓喜于闻所未闻,人声自息矣。”  玄宗点头道:“此言极善。”遂命内侍,晓谕众人,随后命梨园子弟锦衣花帽,手执乐器,出至楼头,站立于花灯之下,众人拥着观望。那欢笑之声,虽未即止,已不似从前的喧闹了。

  高力士奏道:“众乐工之中,唯李谟的羌笛尤为擅名,众人最为喜听。宜命楼下众人,清听一曲,以息众喧。”

  玄宗依其所奏,传命李谟独自当楼吹笛。李谟领旨,拿着一枝紫纹云梦竹的笛儿,嘹亮呖呖,吹将起来。  这一枝笛真吹得响彻云霄,鸾翔鹤舞。楼下万万千千的人,都定睛侧耳,寂然无声。玄宗大喜。

  你道李谟的笛,如何恁般入妙?只因玄宗洞晓音律。丝竹管弦,无不各尽其妙。有时自制曲调。随意即成,清浊疾徐,回环转变,自合节奏。于诸乐器中,独不喜琴声,闻人鼓琴,便欲别奏他乐以洗耳,谓之解秽。其所最爱者,羯鼓与笛,以此为八音之领袖,为诸乐之所不可少。每当宫中私宴,梨园奏曲,玄宗或亲自击鼓,或吹玉笛以和之。杨妃亦喜吹玉笛。

  先是天宝初年,二月初旬,玄宗晨起,巾栉方毕,时值宿雨初晴,景色明丽,内殿庭中柳杏将欲萌芽。玄宗兀坐四顾,咄嗟而起道:“对此景物,岂可不与他判断。”

  遂命杨妃先吹玉笛一遍,随后亲自临轩,击羯鼓一通,其名曰《春光好),亦是玄宗自制的雅调。鼓音才歇,回顾庭前柳杏,都已叶舒花放,天颜大喜,指与众嫔妃看了笑道:“此一事,可不唤我作天工耶。”众毕顿首,口称万岁。  又一日,玄宗寝于玉清宫中,忽梦有仙女数人,从空而降,容貌俱极美丽,手中各执一乐器,向着玄宗吹舞了一回,其中笛声尤为佳妙。仙女道:“此乃神仙之乐,名曰‘紫云回’,陛下既深通音律,可传受了去。”  玄宗醒来,犹觉音乐在耳。遂自吹玉笛习之,尽得其节奏。

  过了二三日,偶乘月明之夜,与高力士改换了衣服,出宫游戏。

  走过了几处街坊,回走至宫墙外一座大桥之上,立着看月。  忽闻远远的有笛声嘹亮,仔细听之,正是紫云回的声调。

  玄宗惊讶道:“此吾梦中所传受,亲自谱就的新翻妙曲,并未曾传受他人,何故外间亦有此调。”大为可恨。遂密谕高力士道:“明日与我查访那个吹笛的人,不要惊吓了他,好好引来见我。”

  高力士领旨,查得一个少年,入宫见驾。玄宗问他昨夜所吹的笛曲,从何处得来。  那少年奏道:“臣姓李名谟,自幼性好吹笛,因精于其技。

  前两三夜,偶于宫墙外大桥上步月,闻得宫中笛声。细听节奏,极其新异,非复人间所有,因用心暗记,以指爪书谱,回家即依调试吹之,愈知甚妙。昨夜便自演习。不料有污圣耳,臣该万死,望陛下恕之。”玄宗喜其聪慧知音,遂命为押班梨园之长,供奉左右。自此李谟更得尽传内府新声,其技愈加精妙。当夜在勤政楼头奏技,万民乐闻,天子称赏。笛声既毕,众乐齐奏,继以清歌妙舞,楼下众人都静观寂听,更无喧闹。直欢宴到晓钟初鸣方散。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七章 演风流阵

 

 

  话说玄宗御勤政楼,赐民大囗之后,启恃承平,安然无虑,惟日夕在宫中取乐。

  杨妃亦愈加骄纵,内庭掌管贵妃位下,织锦刺绣及雕镂者数百人,以供其贺生辰庆时节之用。玄宗遣中使往各处采为新寄可喜之物进奉。

  各处地方官,有以奇巧珍玩衣服等物,供献贵妃者,俱得不次升迁。玄宗游幸各处,多与杨妃同车并辇而行。  杨妃平常不喜坐舆,欲试乘马。因命御马监选择好马,调养得及其纯良,以备妃子坐骑。每常上马时,众宫娥侍女扶策而上,高力士执辔授鞭,宫女服侍者数十人,前后拥护。杨妃倩妆紧束,窄袖轻衫,垂鞭缓步,媚态动人。玄宗亦自乘马,或前或后,扬鞭驰骋,以为快乐。

  杨妃见了笑道:“妾舍车从骑,初次学乘,怎及陛下常事游猎,鞍马娴熟。”驰逐之际,因每让着先鞭。

  玄宗戏道:“只有骑马我胜于你,可知风流阵上,你终须让我一筹。”  杨妃也戏说道:“此所谓老当益壮。”说罢,二人相顾,皆大笑不止。自此宫中饮宴,即名为风流阵之戏。

  你道如何作戏?玄宗与杨妃酒酣之后,使杨妃统率宫女百余人,玄宗自己统率小内侍百余人,于掖庭之中,排下两个阵势,以绣帏锦被,张为旗幡,鸣小锣,击小鼓,两下各持短画竹竿,嬉笑呐喊,互相戏斗。若宫女胜了,罚小内侍各饮酒一大觥,要玄宗先饮。若内侍们胜了,罚宫女们齐声唱歌,要杨妃自弹琵琶和曲。此戏即名之曰风流阵。时人以为宫中之游戏,忽一变为战争之状,不祥之兆已见于此矣。

  一日,风流阵上,宫女战胜了。杨妃命照例罚内侍们二斗洒,将金斗奉于玄宗先饮。

  玄宗亦将金怀赐与杨妃说道:“妃子也须陪饮一杯。”杨妃道:“妾本不该饮,既蒙恩赐,清以此杯,与陛下掷骰儿赌色。若陛下色胜于妾,妾方可饮。”玄宗笑而许之。

  高力士便把色盆骰子进上,玄宗与杨妃各掷了两掷,未有胜负。至第三掷,杨妃已占胜色。玄宗将次输了,惟得重四,可以转败为胜,于是再赌赛一掷,一头掷一头吆喝道:“要重四。”只见那骰儿辗转良久,恰好滚成重四双双。玄宗大喜,笑向杨妃说道:“朕呼卢之技如何,你可该饮酒么?”杨妃举杯说道:“陛下洪福齐天,妾虽不胜杯斝,何敢不饮?”玄宗道:“朕得色,卿得酒,福与共之。”杨妃拜谢立饮,口称万岁。

  玄宗回头向高力士说道:“此重四殊合人意,可赐以绯。

  “当时高力士领旨,便将骰子第四色,都用些燕子脂点染,如今的红四自此始。

  当日玄宗因掷骰得胜,心中甚为忻喜,同杨妃连饮了几杯,不觉酣醉,乘着醉兴,再把骰子来掷,收放之间,滚落一个于地。高力士忙跽而拾之。

  玄宗见高力士爬在地下拾骰子,便戏将骰子盆儿,摆在他背上,扯着杨妃席地而坐,就在背上掷骰。两个一递一掷,你呼六,我喝四,掷个不止。高力士双膝跽地,双手撑地,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得屋梁上边咿咿哑哑说话之声道:“皇爷与娘娘,只顾要掷四掷六,也让高力士起来直直腰。”

  谁知他说的不是“直直腰”,却是说的“掷掷么”,这“掷掷么”三字,正隐着“直直腰”。玄宗与杨妃听了,俱大笑而起,命内侍收过了骰盆,拉了高力士起来。力士叩头而退。  玄宗与杨妃,亦便同入寝宫去了。

  看官,你道那梁间说话的是谁?原来是那能言的白鹦鹉。  这鹦鹉还是安禄山初次入宫,谒见杨妃之时所献,畜养宫中已久,极其驯良,不加羁绊,听其飞止,他总不离杨妃左右,最能言语,善解人意,聪慧异常。杨妃爱之如宝,呼为雪衣女。

  一日飞到杨妃妆台前,说道:“雪衣女昨夜梦兆不祥,梦已身为鸷鸟所逼,恐命数有限,不能常侍娘娘左右了。”说罢,惨然不乐。

  杨妃道:“梦兆不能凭信,不必疑虑,你若心怀不安,可将般若心经,时常诵念,自然福至灾消。”

  鹦鹉道:“如此甚妙,愿娘娘指教则个。”杨妃便命女侍炉内添香,亲自捧出平日那手书的心经来,合掌庄诵了两遍。

  鹦鹉在旁谛听,便都记得明白,朗朗的念将出来,一字不差。  杨妃大喜,自此之后,那鹦鹉随处随时念心经,或高声念诵,或闭目无声默诵。如此两三个月。  一日,玄宗与杨妃游于后苑,玄宗戏将弹弓弹鹊,杨妃闲坐于远楼上观看。鹦鹉也飞上来,立于楼窗横槛之上。

  忽有个供奉游猎的内侍,擎着一只青鸟,从楼下走过。那鹞儿瞥见鹦鹉,即腾地飞起,望着楼槛上便扑。鹦鹉大惊叫道:“不好。”急飞入楼中。亏得有一个执拂的宫女,将拂子尽力拂打,恰正拂着了鹞儿的眼,方才回身展翅,飞往楼下。杨妃急看鹦鹉时,已闷绝于地下。半晌方醒转来,杨妃忙抚慰之道:“雪衣女,你受惊了。”鹦鹉回说道:“恶梦已应,惊得心胆俱裂。谅必不能复生。幸免为他所啖,想是诵经之力不小。”

  于是紧闭双目,不食不语,只闻喉嗓间,喃喃呐呐的念诵心经。杨贵妃时时省视。三日之后,鹦鹉忽张目向杨妃说道:“雪衣女全仗诵经之力,幸得脱去皮毛,往生净土矣。娘娘幸自爱。”言讫,长鸣数声,耸身向着西方,瞑目戢翼,端立而死。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八章 歌舞承欢

 

 

  话说鹦鹉既死,杨妃十分嗟悼,命内侍殓以银器,葬于苑内,名鹦鹉坟,又亲自持诵心经一百卷,资其冥福。  玄宗闻知,亦叹息不已,因命将宫中所畜的能言鹦鹉,共有几十笼,尽数都取出来,问道:“你等众鸟,颇自思乡否?  吾今日开笼,放你们回去,何如?”众鹦鹉齐声都呼万岁。玄宗即遣内侍持笼送至广南山中,一齐放之,不在话下。

  且说杨妃思念雪衣女,时时坠泪,她这一副泪容,愈觉嫣然可爱,因此宫中嫔妃侍妇辈,俱欲效之,梳妆已毕,轻施素粉于两颊,号为泪妆,以此互相称美。识者早已知其为不祥之兆矣。有诗云:无泪佯为泪两行,纵然妩媚亦非祥。

  马嵬他日悲恓态,可是描来作泪妆。  玄宗因杨妃思念鹦鹉,恐其抑抑不乐,或有他故,便征选歌舞以娱之。

  原来玄宗最喜声色,而且天纵英才,对于词曲,无所不知,每遇良辰令节,辄自制歌词,使教坊子弟,按拍清歌,自己执着檀板,为之节奏。贵妃则从旁指点。故天宝之时,宫中歌曲冠绝一时。贵妃知玄宗事事厌故喜新,为固宠计,因自谱一曲,名为霓裳羽衣,其中节拍,务为靡曼之音。费数月心思,方始完事。  梨园子弟练习数月,方能成调。

  当秋高气爽,明月团圆之候,贵妃设筵于宫中,命梨园子弟及宫女中之秀慧者,吹弹各种乐器,贵妃与念奴等,衣五色灿烂之衣,当筵歌舞,并令宫女等献技。  果然声裂金石,响遏行云。舞态与歌声相应,高下疾徐,得心应手,真如一群蛱蝶,翩跹飞舞于花间,又如二月黄莺,宛转娇啼于叶底。  此时玄宗看得目眩神迷,听得眉飞色舞,到得妙处,亟命斟酒一巨觥,亲自奉与贵妃,且笑道:“朕自谓于歌舞一道,悉心研究,无不通晓。今妃子所制之霓裳羽衣曲,出神入妙,恐非人间所有,想妃子前身定是广寒仙子,故能偷得天上仙音,以娱悦朕之耳。妃子当满饮一杯,以偿数月来制曲之辛苦。”

  贵妃含笑受杯,一饮而尽。自此每一曲终,玄宗辄赐贵妃一杯,自己又陪饮一杯,宫女辈歌舞齐毕,玄宗连声赞美。

  贵妃乘着酒兴,回顾宫女道:“取翠盘来,待我亲自献技,以博圣上一粲。”  少顷,宫女舁一翡翠盘至,大如圆桌。贵妃起身更衣毕,命宫女四人肩起翡翠盘,贵妃立在盘中,慢慢歌舞。

  初时若抑若扬,旋进旋退,尚辨得清眉目,身体惟为舞衣遮掩,不能十分清切。

  迨后一阵紧一阵,柳腰折损,莲步轻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虽洛水神妃,无从望其项背,舞到深处,但见衣裳上下飞翻,不复见眉目与身体矣,真如一朵彩云。但觉五色缤纷,人目欲眩,忽然一声檀板,歌舞齐止,贵妃翩然而下,伏地呼万岁。发不乱,气不喘,面不改容,裙不动摺,可谓尽舞中之能事矣。

  玄宗此时满心欢喜,拍掌大笑道:“朕昔读汉成帝传,见赵飞燕有留仙裙之故事,心常羡之。不图妃子之技,尤胜飞燕万倍。谁说古今人不相及呢?”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十九章 仓皇出奔

 

 

  话说玄宗正和杨贵妃奏霓裳羽衣曲,十分快乐,欢娱无比。

  忽然有警报前来道:“安禄山举兵造反,各地纷纷失守,兵马正直叩潼关。”

  玄宗闻报大惊,忙集群臣,共议防守之策。群臣犹以为癣疥之疾,不难灭此朝食。独玄宗自知武备久驰,禄山之反,为患非浅,遂面谕群臣,欲使太子监国,下诏亲征。寇平之后,即行内禅。  此旨一下,杨国忠吃了一惊,想道:“我向日与李林甫同谋陷害东宫,太子心中,好不怀恨,只碍着贵妃得宠,右相当朝他还身处储位,未揽大权,故隐忍不发。今若秉国政,吾杨氏无噍类矣。”

  当日朝罢,急回私宅,哭向其妻裴氏,与韩、虢二夫人道:“吾等死期将至矣。”众夫人惊问其故。

  国忠道:“天子欲亲征讨,将使太子监国,行且禅位于太子,太子向恶于吾家。今一旦大权在手,我与姊妹,都命在旦夕矣。如之奈何?”

  于是,举家惊怕泣涕,都说道:“反不如秦国夫人先死之为幸也。虢国夫人说道:“我等徒作楚囚,相对而泣,于事无益,不如同贵妃娘娘密计商议,若能谏止亲征,则监国禅位之说,自不行矣。”国忠道:“此言极为有理,事不宜迟,烦二妹入宫计之。”

  两夫人即日命驾入宫,托言奉候贵妃娘娘,与杨妃相见,密奏其事,告以国忠之言。

  杨妃大惊道:“此非可以从容缓言者。”乃脱去簪珥,口衔黄土,匍匐至御前叩头哀泣。

  玄宗惊讶,亲自扶起,问道:“妃子何故如此?”杨妃说道:“臣妾闻陛下将身亲战阵,是亵万乘之尊,以当一将之任,虽运筹如神,决胜无疑,然兵凶战危,圣躬亲试凶危之事,六宫嫔御,闻之无不惊骇。况臣妾尤蒙恩幸,岂忍身离左右。自恨身为女子,不能从驾亲征,愿甘碎首阶前,欲效侯生之报信陵君耳。”说罢,又伏地痛哭。

  玄宗大不胜情,命宫人掖之就坐,执手抚慰说道:“朕之欲亲讨,原非得已之计,凯旋之日,当亦不远。妃子不须如此悲伤。”  杨妃说道:“臣妾想来,堂堂天朝,岂无一二良将,为国家殄灭小丑?何劳圣驾自征。”

  正说间,恰好太子具手启,遣内使来奏,辞监国之命,力劝不必亲征。只须遣一大将或亲王,督师出动,自当成功。

  玄宗看了太子奏启,沉吟半晌道:“朕今竟传位于太子,听凭他亲征不亲征罢。我自与妃子退居别宫,安享余年何如?”

  杨妃闻言,愈加着惊,忙叩头奏道:“陛下去秋欲行内禅之事,既而中止,谓不忍以灾荒遗害太子也。今日何独忍以寇贼遗害太子乎?陛下临御已久,将帅用命,尤宜自握大权,制胜于庙堂之上,传位之说,待徐议于事平之后,未为晚也。”  玄宗闻言,点头道:“卿言亦颇是。”遂传旨停罢前诏。

  正在此际,杨国忠前来见驾道:“哥舒翰兵败,潼关失守。

  “玄宗大惊。国忠便请驾幸西蜀,暂避凶锋。玄宗沉吟不决,贵妃姊妹,亦再三要求。不由玄宗不从。遂与国忠共议幸蜀。

  国忠道:“陛下若明言幸蜀,朝臣必多异议,必至迟延误事。今宜下亲征之诏,一面竟起驾西行”

  玄宗依言,遂下诏亲征。以京兆尹魏方进为御史大夫,兼置顿使,少尹崔光远为西京留守将军,命为官边令诚掌管宫门锁钥,又特命龙武将军陈元礼,整饬护驾军士,给与钱帛,选闲厩马千余匹备用。总不使外人知道。  是日,玄宗密移驻北内,至次日黎明,独与杨妃姊妹、太子,并在宫中的皇子、妃子、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元礼及宦官宫人,出延秋门而去。临行之时,玄宗欲召梅妃江采苹同行,杨妃止之道:“车驾宜先发,余人不妨另日徐进。

  “玄宗又欲遍召在京的王孙王妃,随驾同行。杨国忠道:“若此则迟延时日,且外人都知其事了,不如大驾先行,徐降密旨,召赴行在可也。”于是,玄宗遂行。

  驾过左藏,只见有许多军役,手中各执草把,在那里伺候,玄宗停车问其故,杨国忠奏道:“左藏贮财甚多,一时不能载去,将来恐为贼所得,臣意欲尽焚之,无为贼守。”

  玄宗愀然道:“贼来若无所得,必更苛求百姓。不如留此为之,勿重困吾民。”遂叱退军役,催车前进。  方过了便桥,国忠即使人焚桥,以防追者。玄宗闻之咄嗟道:“百姓各欲避贼求生,奈何绝其生路?”乃敕高力士率军士速往扑灭之。后人谓玄宗于患难奔走之时,有此二美事,所以后来得仍归故乡,终享寿考。

  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第二十章 马嵬赐缳

 

 

  话说玄宗驾至咸阳望贤宫地方,官员俱先逃避,日已向午,犹未进食,百姓或献粝饭,杂以麦豆,王孙等争以手掬,须臾食之而尽。玄宗厚酬其值,好言抚慰,百姓多哭失声,玄宗挥泪不止。

  众百姓中,有个白发老翁,姓郭,名谨慎,涕泣进言道:“安禄山包藏祸心,已非一日,当时有赴阙若言其反者,陛下辄杀之,使得逞其奸逆,以致乘舆播迁。所以古圣王务延访忠良以广聪明也。犹记宋景为相,每进直言,天下赖以安然。频岁以来,诸臣皆以言为讳,惟阿谀取容,是以阙门之外,陛下俱不得而知。草野之人,早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密,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何由得睹天颜,而诉语乎?”

  玄宗顿足嗟叹道:“此皆朕之不明。”悔言无及,温言谢遣之,从行军士乏食,听其散往各庄村觅食。

  是夜,宿金城馆驿,甚是不堪。是日,驾临至马嵬驿,将士饥疲,都怀愤怒。适河原军使王思礼,潼关奔至,方知歌舒翰被擒,因即以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令即赴镇,收集散卒,以候东讨。

  思礼临行,密语陈元礼道:“杨国忠召逢起衅,罪大恶极,人人痛恨,仆曾劝哥舒翰将军上表,请杀之,惜其不从我言。

  今将军何不扑杀此贼,以快众心。”陈元礼道:“吾正有此意。”遂与东宫内侍李辅国商议,正欲密启太子,恰值有吐蕃使者二十余人,因来议和,随驾而行。要遮杨国忠马前,诉以无食。

  国忠未及回答,陈元礼即大呼:“杨国忠交通番使谋反,我等何不杀反贼?”于是众军一齐鼓噪起来。国忠大惊,急策马奔避。众军蜂拥而前,兵刃乱下,登时砍倒,屠割肢体,顷刻而尽。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并杀其子。正是:任是冰山高万丈,不难一日付东流。

  国忠才被害,却巧韩国夫人乘车而至。众军一齐上前,也将韩国夫人砍死,虢国夫人与其子裴徽,并国忠的妻子幼儿,都逃至陈仓,被县令薛景仙,率吏民追捕着,也都诛戮。正是:昔年淡扫眉,今日血污颈。

  可怜天子姨,卒难保首领。

  恨不如沫猴,幻化潜踪影。

  玄宗当日闻杨国忠为众军所杀,即出至驿门,用好言安慰众军,令各收队。众军只是喧闹扰攘,围住驿门不散。

  玄宗传问:“尔等如何还不散?”众军哗言道:“反贼虽杀,根苗犹在,何敢便散。”  陈元礼道:“众人之意,以国忠既诛,贵妃不宜更侍至尊,伏候圣决。”

  玄宗惊讶失色道:“妃子深居宫中,国忠即谋反,与她何干?”高力士奏道:“贵妃诚无罪,但众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犹在帝左右,岂能自安?愿皇爷深思之,将士安则圣躬方安。”

  玄宗点头默然,转步回驿,不忍入行宫,只于驿旁小巷,倚仗垂首而立。

  京兆司录韦谔,即韦见素之子,那时正侍立于侧,乃跪奏道:“众怒难犯,安危在顷刻间,愿陛下割恩忍爱,以安国家。”

  玄宗乃步入行宫,见了贵妃,一字也说不出口,但抚之而哭。  门外哗声愈甚,高力士道:“事宜速快。”玄宗携着贵妃,出至驿道北墙口,大哭道:“妃子,我和你从此永别矣。”杨妃亦涕泣呜咽道:“愿陛下保重,妾负罪良久,死无所恨。乞容礼佛而死。”

  玄宗哭道:“愿仗佛力,使妃子善地受生”回顾高力士:“汝可引至佛堂善处之。”说罢,大哭而入。  杨妃上佛堂礼佛毕,高力士奉上罗巾,促令自缢于佛堂前一棵树下。

  中国的绝世美人杨贵妃,就此气绝而亡。后来真山民有咏扬妃诗道:三郎掩面马嵬驿,生死恩爱可奈何。

  瘗玉驿旁何足恨,潼关战骨不埋多。

  又有随园老人咏马嵬驿诗道: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是有银河。

  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本书完)


本文标题:《贵妃艳史演义》2 - 八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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