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死亡序曲(上)

一：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来袭，积累能量，乌鸦聒噪的声音此起彼伏，悲伤蔓延开来，墓地里面恍惚有几缕幽魂随风飘荡。

奉上备好的白菊花，仔细端详墓碑上的黑白相片，韩信的音容笑貌，记忆的片段历历在目。解开尘封的印记，一条一条似录像条在脑海里闪现，他总是那般风趣幽默，逗得李白跟他打情骂俏。

李白温声细语，似是面对着恋人，说着一句句温馨又残忍的话。

「重言，我找到杀害你的真凶了，但我还是不忍心杀了他，只能把他绑在我的屋子里面，失去自由，作为惩罚。」李白的眼神暗了暗继而说道「他，待我好。」似是陷入回忆，李白娓娓道来「这些年都是他代替你陪伴我的，我也以为他就是你，一样的脸，一样的生活习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相似的人……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你的死亡。」语毕，李白侧目，不再看韩信的照片。

「下一年再来看你。」

小雨悄悄来至，豆大的雨点砸到地面上，砸出来深重的阴影，很快雨势会越来越大，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李白想着自己会变成一个落汤鸡了吧。

不想囚禁在屋中的人，此刻却站在他面前，撑起一把黑色的打伞，为他遮风避雨。

李白垂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他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任由他带自己离开。

时间会淡忘一切，如同他对韩信的感情，却不如此人的细心照顾，日夜陪伴。

他一向无法极端处事，自是不能狼心狗肺，为了所爱之人而杀死另一个爱自己之人。

「我记得你问过我，倘若世界上有跟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会怎么做。那时候，我说，我们无法共存。」白龙温柔的讲述，似是不在意李白沉浸在记忆里面，望着前车窗发呆。

「我的家族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兄弟互残，姐妹相杀，故而规定以后每个成员仅能诞一胎，多则抛弃。我和哥哥就是多余的，从小在垃圾桶里面翻食物，偷东西，跟乞丐打架，装可怜要钱，就这么相濡以沫的过来了。」

李白似是回过神，望向他「你们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最后却兄弟相残？」

白龙苦笑「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李白突然非常愤怒，大喊一声停车，便抓住白龙的衣领，狠狠的瞪着他「你怎么能这么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白龙依旧和善的微笑「太白都清楚了，何必迁怒于我。」

「对于哥哥的死亡，你就一点也不伤心难过吗？你们可是兄弟。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李白放下衣领，审视着他，希望从他的神情里面找到什么漏洞。

「是他的选择，早在他死的那天泪已经流干了。太白，你太在意过去了，活在当下不好吗？他要我好好照顾你，如今却是为着他的事情奔波，忘了自己追求的一切，现在的你又对得起他曾经的付出吗？他只想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潇洒自在。」白龙抚上李白的头，却被拒绝了。

「难道你扮演他作为我的情侣也是他的意愿吗？」

「我从来不奢求你会爱我，有了心上人，怎么会给我留下空位来，注定什么都得不到，不过没关系，有了这层名义上的关系，我还是可以义无反顾的贡献我的一切。」

「你不必信守承诺，我也不需要照顾。」

「别犟了，我们回家，你需要我的。要是这样的雨夜，再喝的酩酊大醉，倒在角落里，看谁还找得到你。」白龙继续开车，雨越来越大，打在车上的声音都大的可怕。

他手持黑伞打开李白所在的副驾驶座的门，接他出来，后者接受了他的好意。

李白思索，在与韩信交往的时候，他从未见过白龙，也不曾听闻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而是在他死后才得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既是不识，自不可能懂得自己，而白龙光是听韩信所说便一反常态，如此熟悉他。初见便误以为是他。

二：

当你面前这个人不是你所爱之人，但他对你极尽照料，无所欲求，你能够接受他吗？

——题记

韩信，李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地造天设的一双。一个嗜偷成性，一个爱酒如命，偷是偷走了他的心，酒从此不再如命，有他的陪伴，暖意长青。

相遇是在一个酒馆里面，两个比酒量，从此结识。

好感自是随着相处不断升级，李白在心里嘀咕「瞧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若是哪天偷钱被抓也不为过。」

韩信自是从这人的表情看出来了端倪，什么都写在脸上还如此明显，还真是单纯。「既然不懂得好好保管财物，那我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失财之痛」说完还拍拍李白的肩膀「劫富，可是我的原则，断不会取平民的救命钱。」

李白讽刺到「自从偷窃案频发，防护措施不断升级，你可是帮了大忙了。」

韩信微笑「帮他们测试一下住宅安全，总得收取一点酬劳不是。」

李白认真的注视韩信「你什么时候收手，上次已经赚的够多了。」

「听夫人的，你觉得我不该偷，我就不偷。」韩信揶揄到。

「你会听我的？难道不是没有找到偷窃的对象？说吧，探测的如何，准备如何下手。」

「等到事成以后再同夫人讲，到时候别喝的烂醉如泥，扶你不起，我可要趴在你身上，好好捏捏你，疼爱我的小酒鬼。」说罢，韩信捏着他的脸，觉得特别可爱。

李白抓起他的手，嘶了一声，无意识的喊了一声「疼」。

明明风平浪静如此温馨，次日却人间蒸发，再见已是一具尸体，昔日温存全部化为了悲伤。

身边多了一人，白龙。

他守护着他，默默整理那一堆空酒瓶，对他的胡闹，愤怒无限的包容。

他和他是不同的，性格，两人的相处模式，韩信横隔在他和白龙之间，不会有任何起色。

只是韩信的小习惯，一些细节，李白看在眼里，而白龙拥有同样的习惯，再看见他那张脸，有所收敛。

白龙说李白撒酒疯会抱着他哭，之后又抱着他笑，像孩子一样，喃喃自语，听不真切。

李白偷偷调查，独自一人寻找真相，白龙看在眼里却也不加阻拦，在认定他就是真凶的时候，李白如往常一样，眼神里面却有些看不清的复杂，然后以游戏为由将他绑起来，锁在房间里面，今天是韩信的忌日，他是要按时祭拜的。

解绳这种事情，对经常跟哥哥行窃的白龙来说需要费点时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因为，所有指向他的证据，可是他故意创造留下来的，寻找真凶这种事情对李白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不如将计就计，来的好。

他确认因为那所谓的家族诅咒，李白绝不会怪到自己头上，最多是表达愤怒不满。

只是，日子如常，李白却像是失去了希望，酗酒变本加厉。

隔天，他感到头晕晕的，白龙一脸担忧的神情，看在李白眼里，顿时如鲠在喉。

这个杀人犯，这么安然的坐在这里，我却对他无可奈何，便是李白此刻的真实写照。

「你是不是知道有这么一天？」李白问道，眼圈旁有些红红的，哭过的痕迹。

「我知道」白龙如实回答。

「你这个人，你……」李白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知道他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来的太突然，没来得及和你好好道别。」白龙依旧是那样温柔美好，似乎比李白心目中那个人更好，可是，无法喜欢，只是有着那如同家人般的温暖，是韩信不曾有的。

「不说这个了，瞧你，像个小媳妇似的，饿不饿，我做了早餐，再不吃就喂信白了」白龙抱起猫咪，抚摸着他的毛。

「你居然会买猫。」瞅着猫咪可爱的姿态，李白感觉自己内心都被萌化了，想抱一抱，可惜猫咪并不亲近他。

「你身上都是酒味，还不赶紧洗个澡，不然连小猫都不愿意靠近你了。」见这一幕，白龙笑笑。

「好，我去洗。」李白开着冷水，被劈头盖脸的冰冷砸的发颤，冷静清醒了不少，他细细的思考，觉得白龙行踪诡异，他从来不知。

有一次好意去他工作的地方给他带自己觉得不错的拉面，算是回报他的照料，结果他早已经辞职。

对于他究竟去了哪里，这种小事也不甚上心，他的心思全在韩信身上。

虽然白龙每日扯谎自己上班，李白也不揭穿，他并不希望白龙和他一起调查。

三：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尽我所能，护你周全，即便生死有命，无法伴于身侧，也会留下守护你的种子。

 ——韩信

韩信翻过围墙，轻车熟路，穿着夜行衣躲过白天调查好陷阱，很快溜进了别墅中。

这个别墅除却照顾花草的老园丁再无他人，屋子的主人几天前已经离开，据悉他个人热爱收藏，尤其喜欢名贵的宝物，宝石玉石古董不在话下，据资料显示，他外出也是为了淘到千年血玉，而拍卖会的时间还未到，一时半会回不来。

一般来说，家中含名贵珍藏品，也应有保镖之类的看守，奇的是人烟稀少，经常有同行偷盗，心满意足之后不见其报案，仿佛就是等人来偷也不为过。

惊异之余，也不免想试试手，偷已经成为他的日常，若是不做，倒手痒的难过。

带了夜视镜，一切映入眼帘，客厅的摆设，饰物每个都十分美观，价格昂贵，就那青花瓷有几百万，韩信一心想找到藏品，对于这些现成的饰物倒也不甚在意。

他去了地下室，门半开着，生了锈，与这房中一切格格不入。

推开门，发出沉重的声音，有些刺耳突兀。

他还是走了进去，园丁住所离主屋很远，不必担心。与其它房间不同的是，这里有移动的红外线，也有很多珍藏品，倘若一般的盗贼就放弃了，韩信兴奋异常，看着屋内的红外线，决心挑战一番，虽心觉红外线的布置离门的距离不太妥当，然完全无法管住自己，那边有一颗宝石在夜明珠的陪衬下闪闪发光，美的惊心动魄，若是送给太白，他说不定很开心，过了红外线，近处观察，是鸽血红色，红宝石中最稀有昂贵的品种，只是他刚拿起宝石不久，地下室的灯光开了，他有些不能适应，眯了眯眼睛。

一时间屋内围了很多人，让韩信惊讶，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屋主。

「太好了，老爷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管家在一旁由衷的欢喜。

藏花别院自那以后便显少有人偷盗，而李白见到他的尸体是被安放在一个棺材里面，百合花的清香扑鼻而来，韩信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此安详，他的脖子上佩戴着十分显眼美丽的红宝石，棺材盖上，人不久便要下葬。

那天，他亲眼看着棺材被掩埋，没有雨，一切风和日丽，他的心汹涌澎湃，几日的坚强在旁若无人之后，跪倒在地，骨头发出响亮的声音，痛觉已不在重要，他心情沉重，总有一天要那个杀人犯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泪水在眼圈打转，没有流下来。

抚摸着旧照片，仿佛他还在。

不知何时靠近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索。

「我在这里，太白。」

李白转身，被那人强有力的抱住。

「重言？」

四：

传说人的灵魂会化作天上的星辰，汇进海洋或是入土为安，归于大地，抑或穿梭人间，悠然自得。

——题记

韩信于七月十五鬼节这一天下葬，此日亡人可以得渡，脱离苦海，是灵魂解脱的节日。

在此之前，李白日夜守护，几乎寸步不离，中途的确有几次因为累极而眠，韩信也一直都在，因有尸体化妆的存在，一点也看不出异样。

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身上有多处击打伤，舌骨断裂，窒息而死，一般这样的结果，通常源于被人掐死。

根据尸体僵硬程度再结合当时的环境，被发现是在七月四日凌晨六点，实际死亡日期是七月四日凌晨一两点。

李白不是第一发现人，他见到韩信已经是已经是在棺材的一个尸体了。

警察允诺他很快破案，但事情很快搁浅，因线索不足，难以进行。

痛苦之余，他开始摸索，白龙的接近让他心存警惕，顺便调查这人的背景，他酷爱藏酒，忍痛把佳酿变卖，这才有请私人侦探的钱，获得了白龙的族谱，工作地，韩信的个人信息。

他甚至拜访藏花别院，可惜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他又在屋主的日程上面打主意，总算是逮到他了，两个人在安静的咖啡馆里面交谈。

屋主很厉害，当时见他仅是一招便让他动弹不得，难怪不需要保镖随行。

「李先生想问什么，请说。」

李白了解到屋主名为刘邦，是当地有名的富豪收藏家慈善家，韩信遇难那天他正在外地参与千年血石的拍卖会，对韩信之事应该仅是听闻，不可能亲身参与，蹊跷在他居然愿意出墓地下葬的资金，这多此一举难免不让人生疑。

关于警方的盘问资料都是机密，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得知具体详情，只好出此下策。

「那天我刚好不在，他又恰好来过我家，既然是在我家死的，那刘某理当负责。」

李白「听闻刘邦先生家里应当丢过不少东西，为什么都没有报案呢？」

刘邦「有失才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白「请问刘邦先生想以此得到什么呢？」

刘邦「拍下作案有趣的一幕」

李白「您的兴趣还真特别，那么说到录像带，可愿意提供于我。」

刘邦「警方盘问后，便作为证据留在公安局了，以此抓获偷盗者。」

李白「这么说，刘邦先生的失窃物很快就会回归，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刘邦「李先生是否还有疑问，刘某约了朋友，可不能迟到。」

李白「千年血石拍卖成功了吗？」

刘邦「那是自然」

李白「恭喜，你是不是有一个极其稀有昂贵的红宝石吊坠？」

刘邦「我确实有这样一个藏品」

李白「它失窃了吗？」

刘邦「我的藏品没那么容易丢掉的」

刘邦看看表，满脸歉意「我只能舍命陪君这么久了，还有饭局，下次有缘再见。」

李白还没套完话，就被拒绝了，心底很是失落，回到家，突然被白龙蒙住眼睛。

李白「你在做什么？」

白龙神秘兮兮的说「我会慢慢松开手，你先把眼睛闭上，过一会给你一个surprise」

虽不解白龙的用意，倒也十分配合。

一个凉凉的物体被放在锁骨周围，那是一个红宝石项链。

待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