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魔法情人（6）

都市，西幻，轻松，反穿越

——你来这里找布伦达，关我雷狮什么事？

第六章：禁止呼吸

       雷狮擦了擦嘴，并不在乎那是不是一个吻。

       他曾经被男人追求过，大概一年以前——虽然他认为自己只是无辜的过路人，对方也不过是看中了他的皮相，又迷恋攀越高峰的感觉。那些鲜花、礼物、用餐的邀约，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手上和店门前。而雷狮一概不予理会，他没兴趣做别人征服的珠穆朗玛。

       正如他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他也同样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展开一段亲密关系。他厌恶乏味，而那个男人似乎只能给他带去乏味。常规的追求，常规的喜爱，常规的甜蜜，常规的别离，仅此而已。

       但是安迷修不一样。

       雷狮逆着风望过去。身着银甲的骑士还在看向窗外，英俊的轮廓被人造的灯光照亮。他的粗眉毛皱着，表情凝重，沾过血的佩剑在手中隐隐泛着光。安迷修代表了神秘，代表了超常，代表了一种可能性。在那个可能性里雷狮多少看到了有趣的东西，而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去追逐。

       一个吻不算什么，浪费的时间不算什么。微不足道的代价，他可以承受。

       雷狮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求：他是谁？真相是什么？拥有魔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抿了抿嘴。这算不上贪婪，自己只是想要知道。

       安迷修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当雷狮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微笑着站在了玄关中央。今天是照常开店的日子，雷狮事先同安迷修说过。他的旧物店保持了与博物馆一致的作息，每周一闭店休息，周三上新，其他日子风雨无阻地营业。安迷修表示理解，他不会打扰雷狮的日常工作，于是行动的一切细节便被推到了雷狮店里再另行商议。

       “话虽如此，你的店……生意竟如此好吗？”

       安迷修艰难地跟着雷狮钻进柜台后面，小心地不让盔甲碰倒桌面上那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小摆件。雷狮没有回答，在他看来，今天的客流的确是好得出奇。然而面前这些挤在店里的女人到底有几成是冲着心仪的货物，又有几成是冲着他和安迷修的桃色关系而来，那就见仁见智了。

       雷狮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两个梳马尾的女学生拿着本旧杂志，似乎把倒过来的文章翻阅得津津有味；一位女士认真端详手上生锈的铜镜，视线却不住从镜子里向这边瞥。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人，陆续推开门走进来，假装对商品感兴趣，自以为隐蔽地端详着店里唯二的男人。她们脸上那种典型的，八卦又想掩饰八卦的表情，让雷狮磨着牙浑身不自在。安迷修却似乎只是很单纯地为客人之多而震惊，他努力缩在柜台后面，拿着雷狮塞给他的S市压膜地图仔细端详，同时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尽管在雷狮看来，他很难成功。

       很快有些人就憋不住了。

       “咳。”

       女人的咳嗽声。雷狮望过去，看见一个眼熟的老客人。对方已经光顾过好几次，消费的数额不小，对银质餐具情有独钟，平时总涂一支正红色的唇膏。她冲雷狮挤挤眼睛，又看安迷修，问道：“老板，你男朋友？”

       “……不是。”雷狮面无表情，有预感自己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回答这个问题。

       有老客人开头，其他姑娘都勇敢地涌了上来。八卦的传播速度兴许比音速还快，传播的介质是互联网、是路边的交谈、是友人的亢奋。总之她们都从不同的地方得知店里来了帅气的新店员——以及这位新店员同老板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们叽叽喳喳地调笑着，揶揄安迷修的盔甲，极为熟练地将雷狮的烦躁程度控制在爆发与不爆发之间。而可怜的安迷修，他从未被如此多为他而来的异性包围，但这显然不是圣殿骑士想要的体验。已经有聪明的女孩子看透了他比雷狮更好说话的本质，凑过去，隔着柜台同他搭讪。安迷修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一些食物相关的话题，最后为难地看向雷狮。

       救我。他用口型说，女孩子们发出了可怕的起哄声。

       “行了。”雷狮用曲起指节，敲了敲柜台的桌面。

       “不要调戏我的店员。”

       “只是店员吗。”有人问。

       “目前是。”雷狮放弃了否认，自认为聪明地打发，“总之买东西这边排队，本店不提供额外的陪聊服务。”

       女孩子们得到了恰当的回答。目前是，也就是现在还不是，而将来可能是。不错，磕到了。她们心满意足地散开，陆续有人真的挑了商品去结账，而安迷修也终于能喘一口气。

       “太可怕了。”圣殿骑士心有余悸地低声问，“雷狮，她们都是瑞拉女神的信徒吗？”

       “瑞拉女神？”

       “欣赏男色与美少年之神。”安迷修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相信我，你不会想了解更多的。”

       雷狮的确不想了解。他放安迷修继续去研究地图，自己单独接待客人，中间还收了几个进货快递。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送走最后一批兴奋的客人，雷狮终于锁上了店门。他沉着脸，感觉不是很愉快。看热闹的人远超真正买东西的人，忙绿了一天下来，营业额反而较平日略有下降。

       算了。他这样安慰自己，反正不缺钱。

       另一边，安迷修终于确定了传来魔法波动的地点。他坐在柜台后，手边放着一份吃到一半的油焖鸡米饭外卖，面前的压膜地图上用蓝色水笔画了三个圈。雷狮做完了一天的盘点，凑过来从外卖里捡了块腿肉，边咀嚼边看安迷修搞了什么名堂，腮帮子好笑地鼓起来。

       “森么邓西？”

       他含糊不清地问。

       安迷修抬起头看他，棕色的发丝沿着脸颊滑落。

       “我们要去的地方。”

       圣殿骑士的手指在地图上的三个圈滑过，他依次念出尚且生疏的文字。

       “公园、水族馆、电视塔。”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限，暂时还不清楚这些分别是派什么用场的地方，于是继续看向雷狮。昨天晚上，骑士借用布伦达遗留的魔力在整个S市的范围内释放了探查魔法，传回的魔法波动暴露了布伦达初来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不过，他有可能是特意留下痕迹的也说不定。

       留给后人、追随者，或者失去记忆的自己。

       “可能存在危险。”安迷修有把握地说，“不过有我在，问题应该不大。”

       挺自信。雷狮看了他一眼，伸手点了点公园。

       “这个公园我去过几次。离这里最近，防卫最松，可以先去看看，再考虑另外两个地方。”

       “什么时候？”

       “现在。”

       雷狮笑起来，于是事就这么定了。

       走出店门，天已经完全变暗。冷而微弱的星光藏在浓密的云层后面，像黑丝绒上落的几粒灰尘。S市远没有到沉睡的时候，市中心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看来看去的眼睛。安迷修执意不肯换下他的盔甲，路人的视线便带着收敛的好奇屡屡从他身上滑过。

       他们很快会习惯的。雷狮面无表情地想，掏出了手机。

       “走着去吗？恐怕有些距离。”安迷修担忧地问，“如果周围没有人，我倒是可以召唤一匹魔法马……”

       “安迷修，你要入乡随俗。”雷狮打断他，“——听说过打车软件吗？”

       安迷修收了声。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的科技和互联网有了一些了解，但远没有了解到如此细枝末节的程度。5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狐疑地向雷狮确认订单，安迷修感叹着钻进后座，盔甲的重量把车压得一沉。雷狮跟着进来，就坐在安迷修的身边。

       出发之前，司机例行公事地问询空调温度是否合适，然后便令人欣慰地不再说话。S市街边的灯光投在车内，安迷修第一次坐车，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像一个小学生。

       雷狮把车窗摇下来一些，风和城市的声音一同灌进来。安迷修担忧地往雷狮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询问他不及时回家船长怎么办。

       “食物足够，它会开水龙头自己找水喝。”雷狮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船长是个聪明孩子。”

       安迷修点点头，不再说话，内心给雷狮的情报添了一笔关心自己的宠物。他一直在观察雷狮，观察他与布伦达阁下的异同——虽然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接触过雷狮而已，至于布伦达阁下，全是从文献和传说中了解。

       这不算他的任务，但他自发想要这么做。

       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公园。公园坐落于一条贯穿S市的河流旁，由市政府管理，每晚9点准时关门。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无法从正门进入，但这对异界的骑士和任何不守规矩的家伙来说并不是问题。

       雷狮顺着铁栅栏翻进公园，轻巧地落在安迷修身边。他们对视一眼，安迷修朝公园中心的方向指了指。无限靠近波动源头之后，安迷修便能靠自己的感知寻找方向。他们沉默着，一前一后在斑驳的树影中行走。公园是城市的绿肺——或者至少是绿肺之一。安迷修微微闭上眼睛，很遗憾没有发现自然精灵的气息，但这里的松鼠和鸟类倒是的确比别的地方多。

       是干扰，也是帮助。

       “这边。”

       他用气声说，带着雷狮朝右拐，然后立刻感到后悔。面前是一条水泥浇灌的道路，公园已经关闭，路灯却还亮着。他们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住，失去树木的遮挡后在视野内无所遁形。大道的尽头有两个身着制服的保安正在巡逻，只差一秒就要看见他们。安迷修已经明白公园是什么地方，自然也知道被保安抓住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却难免解释的麻烦，没准还要消耗一次混淆魔法。这不划算。圣殿骑士也会算账，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双手交握，无声地释放了隐身魔法，然后回身面对雷狮紫色的眼睛，用二分之一秒时间心想应该拿他怎么办。

       被携带隐身的人不可以呼吸，否则就会一起被发现。

       双手不能分开，开口提醒也已经来不及。总之不要呼吸就可以了，雷狮的意见暂时不重要，安迷修决定用自己封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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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设定tm的笑死我哈哈哈）（by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