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力量之不再 17 真凶

第十七章

阿菲里家

纽约布朗克斯区

2006年11月23日星期四

萨姆知道，在老式的侦探小说中，有一个主要桥段就是要把所有的嫌疑犯聚集到一个房间里，然后由主角推理出真相。但在爱伦·坡所创作的始祖级侦探小说《莫格街的谋杀案》中，却没有这样做。当然了，在现实世界中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迪恩称这种情节为狗血。

但现在，迪恩告诉曼弗雷德，他们需要在星期四的晚上，在他家开一个狗血的乐队聚会。

曼弗雷德指出，他们已经好几年没办过“乐队聚会”了：“事实上，我们经常聚会——要么是轰趴，要么是排练。单纯的聚会？从来都没有过。”

虽然曼弗雷德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让乐队里的每个人今晚都到他家来，而不是去鼓手汤姆·戴利家排练。

果不其然，扛着大包小包的鼓手汤米是最后一个到的。

之前在后方公园，萨姆就注意到，汤姆是乐队里最后一个抵达演出现场的人。作为鼓手，他不仅有额外的乐器安装工作，而且他还拒绝把架子鼓留在后方公园。“我为了这套架子鼓付出了太多！”这是汤姆在周日晚上回答萨姆的原话。

萨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汤姆不把笨重的的架子鼓留在固定的演出场地，从而省下安装和拆卸的时间呢？

当汤米终于出现时，键盘手罗比和吉他手奥尔多正坐在沙发上，各自抱怨着日常的工作，贝斯手埃迪站在窗户边盯着后院。迪恩和曼弗雷德站在唱片机旁边，讨论着罗伯特·约翰逊对蓝调音乐的价值，这也让萨姆怀疑，迪恩是否打算说出约翰逊因出卖灵魂给恶魔才取得这般伟大的成就。

“对不起，我迟到了。”汤米穿着一件亮粉色的衬衫。其他的乐队成员都穿着运动衫和牛仔裤——除了埃迪，他的穿着仍和表演服装一样，是一身全黑的套装。“今天是个什么情况？”

萨姆一直在考虑一个通灵仪式。

这是一个简单的召唤仪式，来自于老爸的笔记本——就在在介绍割魂者和卡鲁萨印第安人的前一页。虽然萨姆有手中的笔记本可以参考，但里面的一段晦涩的拉丁语单词让他十分头疼。毕竟，在进行仪式时念错咒语可能是致命的。

萨姆仍然清晰地记得，他十岁时想要独自完成了一个追踪咒语，但那时他的拉丁语知识非常贫乏，阴差阳错之下，他反倒是召唤出了一个精灵，然后精灵开始在房间里大肆破坏——直到老爸回来才设法把精灵送回了它原来的世界。

至今为止，温家人依然没有收到精灵的赔偿金......

曼弗雷德给汤米拿了一瓶啤酒，道：“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今天叫你们来这里。原因很简单，但我觉得你们不会相信的......最近我家里出了点问题，萨姆和迪恩一直在帮我处理它。”

迪恩站到了萨姆身旁，二人隐隐地堵住了客厅的出口。

罗比皱了皱眉头。“我还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呢。”

“当然，”迪恩道。“正因为是朋友我们才会来帮他。”

“你说的这个问题，和萝克茜有关吗？”奥尔多问道。

迪恩笑了。“哎呀，奥尔多，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整个周末都在问关于她的事，这有点让我生气。”

“为什么？”迪恩问，走向沙发。

“那个婊子不见了。没有电话，没有道歉，没有说‘抱歉你是个好人’，也没有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她就这样走了。这让我很生气！”

萨姆注意到奥尔多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自从上周五晚上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这位吉他手以来，奥尔多似乎一直很阳光，对这个世界也很满意。不过现在，奥尔多像只得不到小鱼干的pussy一样的心慌意乱。这也让萨姆觉得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事情是，”迪恩道，“有人在萝克茜失踪前看到她了，就在你家替曼弗雷德看家的时候。”

除了埃迪，每个人都前倾着坐直了身子——埃迪依旧是那副深沉范儿。

汤米在安乐椅上坐起身来。“失踪了？她失踪了？”

迪恩道：“事实上，在那个周末之后警方就通告她失踪了。”

现在奥尔多看起来很困惑。“你到底想说什么，萨姆？”

“我是迪恩......”

“好的，迪恩......但我从来没有帮曼弗雷德看过家。”

曼弗雷德在屁股上擦了擦手，道：“奥尔多，那是我去参加家庭聚会的时候，但我的小pussy露西生病了，每天早上都需要给她注射胰岛素。”

奥尔多用手捂住额头。“噢，该死。”他抬起头。“伙计，我很抱歉，但是听着，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真的很讨厌那只猫。我们相处得并不好，所以当我说我愿意帮你看家时，我撒了谎。”

萨姆皱了皱眉。这不是他所期待的反应。尽管奥尔多的否认有些道理，但也可能只是他用于脱罪的借口。

奥尔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曼弗雷德。“我不想让你失望，伙计。可是，我无法跟那个蠢猫呆在一起超过五分钟！所以，我让其他人来这儿给猫注射胰岛素。”

曼弗雷德点头说：“是的。我相信——”

奥尔多举起双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他转过身来。“告诉他，伙计们，你们来帮忙了。”

罗比和汤米都点头。“是的，我们搞定了。”

萨姆看了看埃迪，他也在点头。现在只有曼弗雷德在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你们和猫相处，所以我只跟奥尔多帮忙。”

汤米笑了。“别担心哥们儿，我们跟猫不熟，但对皮下注射很是熟练。”

萨姆看着迪恩。迪恩耸耸肩，道：“好吧，听着，你们所说的这些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萝克茜死了。”

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向萨姆和迪恩。

“你说什么？”奥尔多吃惊道。

曼弗雷德道：“她死了。我之所以知道她死了，是因为她的鬼魂已经在我的房子里飘荡了几个星期了——就在每次我从后方公园演出回来的时候。”

众人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奥尔多、罗比和汤米突然大笑起来。埃迪没有，但萨姆以为，即使他笑了，他的面容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在一阵狂笑中，罗比道：“我发誓，哈哈，愚人节是在四月份。”

“我们是认真的。”迪恩道。

奥尔多也摇摇头，笑着道：“我一直认为埃什的脑子不太好，这再次证明了这一点，你们两个也被他传染了吧。”

迪恩看向他的老弟。“萨姆？”

萨姆点点头，拿出了老爸的笔记本，翻到他用回形针做书签的那一页。“Phasmates mortua hic ligata admovete audieminique！”

罗比皱着眉头。“他在念叨什么，德语？”

汤米看着罗比。“不，那是拉丁语。”看到罗比一脸疑惑的表情，又道：“咋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就是拉丁语，我高中的时候学过。”

萨姆继续念咒。“Phasmates mortua hic ligata admovete audieminique！”

“这太疯狂了！”奥尔多道。“世上不可能有鬼魂——”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萨姆大声道：“Phasmates mortua hic ligata admovete audieminique！”

突然的咔嚓声传来，窗户也开始嘎嘎作响。唱片盒子开始在架子上晃动，塑料、金属与木质墙壁碰撞发出可怕的声音。

汤米从安乐椅上跳了起来，惊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在环顾四周，看着彼此，看着萨姆。

兄弟俩认出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因为二人已经见过了无数次：这不可能发生——这不是真的——骗人——这一定是假的——这违背了我对世界的看法......

......停下来！这一切必须停止......

然后，咯咯的笑声开始在房子里回荡。

奥尔多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小声道：“萝克茜？”

咯咯的笑声继续着，萝克茜的声音尖叫着：“爱我！爱我！爱我！”

然后她现出了身形。

金色的头发比上次现身时更加散乱，很从盖住脸的头发下看到她的眼睛，她仍然穿着那件皇后帝国的T恤。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尖叫着：“爱我！”

不过，这一次她径直飘向埃迪站着的窗户旁。埃迪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的眼睛睁大，嘴巴扭曲着发出了一声尖叫，他来回挥动手臂，大叫道：“离我远点，你这个婊子！你死了！死了也埋了！”

曼弗雷德盯着贝斯手。“埃迪？”

“爱我！爱我！”萝克茜·卡迈克尔的灵魂一直在尖叫。

“我告诉过你不行，你这个笨蛋！”埃迪尖叫道。“离我远点，你已经死了！”

“爱我！”

汤米和罗比跑到客厅入口，站到萨姆、迪恩、曼弗雷德和奥尔多那里。

“快把那玩意儿搞死，伙计。”罗比道。

“为什么？”萨姆问。

“这还问个毛？”汤米急道。“赶紧干死这鬼玩意儿，我发誓，你不干死她我我就干死你！”

“爱我！爱我！”

墙上的几张CD掉到了硬木地板上，窗户也晃得更响了。

“走开！”埃迪尖叫道。“我已经杀死你了，快走开！”

迪恩走到走廊——他把猎枪藏在了那里。迪恩拿起枪，走进客厅，瞄准了鬼魂。

不出所料，罗比走上前去，想要反对这么做。萨姆抓住他的肩膀。“相信我们。”

“见鬼的，你念咒把那鬼东西带到这里来了。”

“这鬼玩意儿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曼弗雷德道。

萨姆注意到，奥尔多一句话也没说，但他看起来很生气。

“爱我！”

“捂住你们的耳朵。”萨姆大声道，然后做起了示范。

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与尖叫声，迪恩的岩盐弹射向罗克西的鬼魂，将她驱散。

“噢！”埃迪用左手捂住右臂。有一些岩盐溅到了他的身上。萨姆对此感到很抱歉。

萝克茜刚一消失，就发生了两件事：房子不再吱吱作响，以及奥尔多快速穿过客厅，解下皮带绑在手上，一拳击中了埃迪的下巴。

埃迪倒在了硬木地板上，奥尔多又上前踢了他一脚，然后又弯下腰打了他一拳，大声叫道：“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杀了她！”

迪恩抓住奥尔多的手腕。“别这样。我懂你的心情，但是伙计，不要这样。”

奥尔多转过身来怒道：“放开我，萨姆。”

“我是迪恩......我不会放开你的，让我们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迪恩低头看着埃迪。他正蜷缩成一个胎儿的姿势，泪水划过他的脸颊。“如果你不喜欢他说的话，我会帮你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他对萝克茜做了什么。”

奥尔多盯着迪恩看了几秒钟，然后点头，放下了手。迪恩也把手松开。

“那是个意外。”埃迪咕哝道。

迪恩抓住贝司手的黑色背心，把他拖起来。“起来。现在告诉我们实情，不然我就让鬼魂来找你对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我说。”埃迪擦了擦眼泪。“那天，曼弗雷德去参加聚会，奥尔多不想靠近小猫露西，所以罗比、汤米和我轮流去照顾猫。我负责在周六晚上和周日早上照看猫，所以我可以在周六晚上呆在房子里，所以......我邀请了萝克茜一起。”

“你说什么？”奥尔多大叫道。

“我只是玩玩，好吗？”埃迪畏缩道。“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告诉我，你不能在床上让她满足，所以我想......其实，自从她跟在曼弗雷德身边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有跟她嘿嘿嘿。但那没什么，仅仅是玩玩而已。”

奥尔多向前走去，握紧拳头。“仅，仅，是，玩，玩？”

“放松。”迪恩说着把一只手搭在奥尔多的肩膀上。

“你为什要杀她，她对你不够好？”奥尔多怒斥道。萨姆能听到他声音里的愤怒，他不太确定迪恩是否能再次拦住奥尔多。

“我们很好，但我不想让那个愚蠢的婊子当我的女朋友。她会把乐队搞砸的，如果她和你分手，却跟我在一起的话，我们努力的乐队的一切都会搞砸的！而且，我甚至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愚蠢的婊子——我只是喜欢她的肉体。”

曼弗雷德道：“所以你就杀了她？”

埃迪转过身来面对曼弗雷德道：“当然不是！天哪，那只是一个意外，她绊倒了，从该死的楼梯上摔下来，就在我们那晚吵架之后。我告诉她，我不想跟她谈恋爱，她说不行......然后，她去厨房里拿点喝的，结果就绊倒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奥尔多问道。“萝克茜一生中从未被绊倒过。”

“也许她喝醉了。”埃迪跛着脚，低头道。

曼弗雷德摇了摇头：“她是清醒的，伙计，你心里知道的，她不喝酒。我们不傻，你刚才也说过，你杀了她，所以只能是出于一时冲动。”

萨姆道：“我敢打赌，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作证，你承认杀了她。”这句话只是在向埃迪施压而已，谁知道埃迪会不会在法庭上认罪？在美国，证据确凿却判不了的案子比比皆是。萨姆继续问。“你怎么处理尸体的？”

“我把她埋在了后院。”埃迪摇摇头。“就在那个疯狂的夜晚。”

萨姆感到口袋一阵震动。他把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但震动功能仍然起作用。萨姆拿出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麦克本警探。他走进走廊接听电话。“好巧啊警探。”

“怎么了？”

“我们正要打电话给你。里弗代尔的案件已经侦破了。”

麦克本哼了一声。“侦破？真可爱，你都会用警察的行话了。你们做了什么？”

“你可以打电话给你在里弗代尔的同事，因为那个被报告失踪的萝克茜·卡迈克尔，就埋在我们住的房子的后院。”

麦克本停顿了一下。“说真的？”

“嗯，是的。那么，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我会打电话给附近的警察，但你们两个得赶紧离开那里。”

萨姆点点头。“好的，当然。”兄弟二人仍然是逃犯身份，警察可能会在曼弗雷德的房子里呆上一段时间，挖出萝克茜的尸体，从所有的乐队成员嘴里套取口供。

“幸运的是，我有件事可以让你们继续忙起来。我打电话来是因为，我们的伙伴亚瑟·戈登·派姆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