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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第一回:望风雪悲释来生泪 看残村淡拂今朝血

八卦谈 佚名 2024-03-09 08:22:11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轻轻的小雪。太阳胆怯地隐去了自己的轮廓,将主角让给了这些漂浮的白色。

       本来就一望无垠的白色大地,欣然接受了来自天上的同胞的投奔。雪一直没有停,但是丝毫没见这片雪的原野变厚多少。远方清素的地平线和天空的边际冲击在一条线上,好像在宣誓着天地的互不相融。近处的雪野已经是这块平原的边缘了。旁边的林子耸着成片洁白的松,向外人显露着这里的神圣。偶尔在排排棕黑色树干的缝隙中寻觅到几只白狐的影子,转瞬即逝,似乎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南宫蔷感觉身上湿漉漉的。他想努力睁开眼,却没有丝毫力气。他只能继续侧躺在地上,等着意识和体力逐渐恢复。雪飘落在他的身上,被他的体温融化,将那颜色深浅不一的粗麻衣都染成了深灰色。雪积在这破旧衣服的褶皱上,掩盖了补线在不同颜色的布块中穿行的痕迹。雪不停地下着,南宫散落在雪地上的黑色长发也渐渐被死寂的白色掩埋了。

       感觉气力缓回了些。南宫费力的睁开眼睛,远方灰白相交的竖线映入他睁地大大的清澈的双目。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躺在雪地上。他挣扎地想翻个身,可一阵剧痛从他试图扭动的腰间传来。南宫用冻得苍白的双手轻轻掸去了麻衣上的雪,掀开看了看,却看到一条细长但很浅的伤口——已经在雪下结了痂,似乎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结痂的疼痛感有些许强烈。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看向灰色的天空,无数白色的小点。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给世界强行加上了冰的滤镜。他试图回忆自己为什么躺在这片雪地上,但是恍然间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南宫感到了心里淡淡的恐惧,他还是不顾身上的伤,强行支棱着自己的身体,打了好几次踉跄,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看不到边的雪原总是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南宫还是走向了树林,不是因为感觉那片原野走不到出路,而是他看见树林靠右手方向的一侧在不远处有几座山,可能可以寻到几户人家。路并不是很远,但是南宫走的很慢。他一瘸一拐顺着林间还算宽敞的“路”向前走着。裹在湿草鞋里的双脚已经没有什么残余的触觉了。为了不让腰上的伤口过于疼痛,南宫只能侧着身子,必要时扶一下近处的树。平缓的喘息将热腾腾的空气凝成水雾,在雪中消散。树林里其实很好走的。虽然南宫走的很慢,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从外面那层密集的林地走到了离山较近的一片开阔的林地——几颗削平的树桩透露着这里曾经被砍伐过的痕迹。

       脚步停下了。几朵盖着雪的红色彼岸花悄然进入了南宫的视野。南宫不记得见过这种花,虽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花从未在这里开过。欲放欲拢的花瓣披着雪的外衣,如果不去仔细寻觅这花瓣构成的小笼中没有被掩盖的红色,真的容易把它错认成白色的曼陀罗华,尽管这两种彼岸花预示着截然不同的东西。可此时,天堂与灭世,却只有一层雪的距离。南宫哪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这种花很奇妙,细长的花瓣卷成自然的弧线围成一圈,好像在里面藏匿着什么;花瓣下面还有个由数根细长的丝组成的圈,这是别的花都没有的。没跟细丝的头上都有个小球。南宫并没有从这花上感到什么别样的前兆,只是觉得它很漂亮而已。

       好像有种莫名的力量将南宫按在了原地。盯着这些曼珠沙华久了,他的意识又有了些许模糊,痴痴地看起了飘下的雪,看起了这幅稀疏林间的白色画卷。是诗意吗?南宫也不知道。但这永不停息的雪确实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明明处于不停歇的下流之中,却比任何静态之物更显静谧,恍若世界在雪中停止了一样。青松默默承受着这温柔的风雪,围绕在红色彼岸花的周围,守护着这幅画免于一切试图的打破。轻薄的绒花照常下落,只是南宫不知道,一颗正从天空中飘落的微小冰晶上,都刻着几行细不可见的诗:

                                                         雪来正逢劫,

                                                         血落人忘却。

                                                         若问泪何有?

                                                         来世终得觉。

     这超乎人力的事怎么可能被南宫这个普通的12岁小男孩察觉呢?他只记得看眼前的雪,想记下每一片素色的薄片划过的轨迹。这一团团鹅绒凝固在了南宫的眼里。仿佛它们真的停下来了一般。已经被雪重新覆满粗麻衣丝毫没有引起南宫的注意力,甚至那几只若隐若现的白狐也止住了在林间穿行的脚步,静静坐在了洁白的雪地上,迷惑地看着那个纹丝不动的雪人。彼岸花的花瓣上累的雪太多了,成片掉落了下来,露出了它本来的红色。

       南宫感觉脸上冰凉凉的。他抬起手,抖了抖残破衣袖上的雪,在脸上擦了一把。附近的白狐看到了,便又起身消失在了安静的树林里。南宫看了看手,一层透明的东西泛着光。

       “我为什么哭了?”南宫用冻得略微发紫的嘴唇默念。他终于发觉自己已经在这片长着彼岸花的林间空地里停留了太久。“真是荒唐。”南宫有些漠然的说。腰间的疼痛感觉轻地多了,南宫略微加快了步速,继续在这片稀疏的林子里穿行。山已经很近了,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山脚下确实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村子的轮廓。只是看到这个村子之后,南宫的心头莫名滋生了一股熟悉感,好像记忆里有什么被唤醒了一样。南宫拂去了睫毛上的雪,眯了眯眼,看见村里似乎还有着上升的烟气。“真是个有人的村子。”他缓回了红润的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他迈大了步伐,更快地向村子走去,就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一样。

       终于行至村子近处。直到村子的各间房屋都化作清晰的影像时,南宫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村子里确实有烟,但只有一处——来自村子的正中央。屋子的木纸窗子大多都是撕破的,如同赤裸裸暴露着的伤口。阵阵烧焦的气味从村子里传来,穿过布满划痕的青墙的间隙,穿过满目疮痍的木门。他走进最近的一间屋子,凝视着门口的石磨许久,脑海中似乎突然闪现出了两个孩子在上面打闹的图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灰色衣服的男孩,是我吗?”南宫不禁皱起眉,自言自语道。

       南宫继续走向村子里面。景象和从外面看起来是差不多的,完全没有村民在这里生活的气息。雪地上凌乱的划痕穿插着一些布鞋的脚印,至少看起来不是草鞋的。被破坏的面目全非的墙壁上偶尔还沾着一点血,没有完全干,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南宫有些紧张了,每走过一处,都有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浮现,都是他和另一个孩子的。他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南宫抓了一把雪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这只是个被废弃的村子吧。

       已经能远远地看见村子的中间了。冒着烟的是一个圆形的大坛,上面堆着一圈看不太清的黑色的东西,坛子下面绕着一圈红色。南宫感到有点奇怪,好像那里不该有这个坛子一样。南宫的步子减慢了,他的双腿已经被无名的恐惧感支配了一半,致使草鞋的脚印都有些模糊了。南宫不敢直视那个坛子,它周围笼罩的空气简直凝固了一般,让人难以逼近,只会因内心滋生的胆怯而退却。恍惚间,他脑中又现出了几幅自己和男孩在这篇雪地上打闹的场景。

       “如果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这些就没什么可怕的。”南宫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上前去。

       坛子上陈列的是一圈整齐摆放的烧焦的尸体。

也许是火的温度并不高,尸体不足以完全化成烟灰,而是蜷曲,变形,卷缩成狰狞的样子。落在尸体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流下大坛,与周围那圈鲜红的血水融在一起。用来点燃尸体的干柴还没有完全熄灭,冒着缕缕青烟。南宫愣住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布满脸颊的冷汗。他的眼睛好像被一个铁环强行扩开了一样,瞪成一个大大的原形,暴露出几根粗壮的红色血丝。支撑他克服疼痛的气力已经全然丧失了,他毫无征兆地跪在了地上。脑海如同在被无数镜头强奸一样,曾经和村民们生活的图片和眼前惨不忍睹的尸象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南宫的嘴唇颤抖地默念着。他卑微的将目光看向那一具比较娇小的尸体,可能是他以前的玩伴。他的牙齿打起了战,连轻声说话都做不到了。

南宫不知道他的内心到底在经历什么。他想起来了自己是一个孤儿,想起来时那些村民将他拉扯大。可明明失去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一群人,充斥南宫内心的却并不是悲伤。他甚至感觉不到对杀死他们的那些人的恨意或者强烈的复仇想法。此刻他感受到的只有矛盾与痛苦,甚至矛盾也渐渐被风雪淹没了,剩下的只有痛苦。

       他已经无力再站起来了。干脆侧身任由自己倒在地上。雪变小了,空气似乎稍微温暖了些,风也停止了哀嚎。依稀听得见南宫的牙齿相互磕碰的声音。他不敢再回忆起什么了,于是用手和脚蹭着柔软的雪地,爬到大坛的跟前,抓起一把雪无力地擦着地上的血水,松软的雪散开,似乎把鲜红盖住了,那一小块雪地又恢复了白色。南宫的嘴唇略微抿了一下,跻身到旁边的地方,继续用雪拂拭手边的血水,直到将它们掩住。

       远处的林间小道现出一个人影,逐渐靠近,直到接近这村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用听起来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看着嘴中飘出的水汽消散成一片。他继续往村子走去,直到行过一间已经不成样子的屋舍时,他看见窗檐上残村的木片刻有这么几行字:

 

       血流成河,曾是美宅两三堂;欢声笑语,今却横尸四五行。道是避世之地,怎得如此下场?昨日风雪冰似剑,今夕彼岸来相面。隔以林,避以霜,良田美竹却成荒。积德千日,妄得安乐平生享;行善百年,祈来终身话家常。不料这世事无常,终将良恶一并黄泉丧。明有正气在,却招邪眼望。单夫只妇皆屠尽,何来魂魄把命偿?孽缘樊起,却见刽人仍坐床头,观妇织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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