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第二本书05 卡尼古拉

卡尼古拉是盖乌斯的外号，毕竟这个时期有太多的盖乌斯了。这个外号的含义是“小靴子”，不过事实上历史证明穿小鞋的确是他很擅长的一件事情。据说他长得很帅，但他的雕像却暴露出一股戾气，颇有点影视剧里暴躁小哥的感觉。作为和父亲常年逛军营的军区大院的孩子，这种与生俱来的戾气伴随了一生。这无疑是悲剧最好的伏笔，为索福克勒斯所自愧。

尽管作为继承人，卡尼古拉享有崇高的威望，但他的储君生涯却充满了危机。他的母亲阿格里皮娜惹怒了提比略，而在母亲被流放后他的两个哥哥也先后被老皇帝虐杀。一下子卡尼古拉就成了孤儿。当然，作为皇帝的养子的血脉，既然皇帝的儿子德鲁苏斯已经死去，那么自然而然，他自己也就成了皇位继承人。

我们能从一碗蛋炒饭里看到大厨的功力，那么自然，能从一个储君的生命里看到一个国家的未来。公元37年，卡尼古拉享有巨大的声望，这些都来自于他的养父和生父。提比略在贵族中享有出色的名誉，这很显然，因为一个无法尽善尽美的统治者总会留下漏洞，而老鼠常常以此为家。日耳曼尼库斯作为提比略的养子也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和帝国官僚。而且他还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继凯撒以后，没有任何一位如此年轻的高贵的人统治过罗马。他似乎代表着在两位老皇帝治理下的罗马帝国 似乎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卡尼古拉站在了历史的交叉口 似乎怎么选都不会出错。

然而卡尼古拉让历史失望了。这个年轻人的轻徭薄赋的政策并没有执行太久。即位当年，一场大病让他的意志彻底成了薯片，酥脆而不可抗。他的骨科妹妹死了之后，这种酥脆的心理二次复炸，终于上了餐桌。如果说人性的隐藏是受到潘多拉威逼的假象，那么现在，无论事实与否，卡尼古拉自己撬开了盒子，魑魅魍魉开始发疯。

卡尼古拉的暴政行为广为流传，这就像学霸人设的崩塌，流量女星的衣品，知名小鲜肉的绯闻一样，往往比人间正道更受关注的是一个正道的崩塌。他的军团士兵并没有征服帕提亚和日耳曼，也没有平定高卢的叛乱，而是在海水中与水流搏击。卡尼古拉自认不输于海神，因此出此下策。

明君和暴君往往具有一些共有特点，卡尼古拉作为暴君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位，自然也不会免俗，他对杀人同样很有研究。不过只要去过鹅城的人都知道县长不喜欢杀人诛心，去过40年的罗马城，你也会知道这位年轻的元首喜欢杀人诛心。关于卡尼古拉暴政的内容很多，比如逼迫某些老父亲看儿子在刑场被咔嚓，还宴请这些老爹逼迫发表观后小作文；再比如破坏经济娱乐设施的屋顶啥的，让太阳神炙烤一波人肉。这些都是可以简单读到的趣闻，无需多说。但这样的暴虐方式和我们印象里中国暴君惯以屠囚、戮官、掠民、劫女的形式来当暴君还是有些不同的。殊途同归，仅此而已。

这样的皇帝显然是不会受到欢迎的。尽管卡尼古拉初期的政策一片美好，但很快，由于追求享受和各种骚操作的固有成本，他的钱包很快就空了。如果说今天的信贷软件是自命为父的商圈人士，那么那个时代对于一个君主来说，信贷软件就是人民大众。事实上这个道理千年不变，而接下来的事也同样是千年不变。卡尼古拉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就开始考验自己的语文水平。也许有人相信，也许没人在意，但他确实从各种各样的理由里挑出了收税的套路，然后就半推半就式搞到了不少税收。人民群众苦不堪言。要说他刚上台的时候还发过钱呢，现在又收回去。得而复失永远是痛苦的，做过主人的奴隶看着曾经的同伴奴役自己心里绝不会好受。他们开始密谋反抗，这也是天理不容怀疑。卡尼古拉的行为最终惹怒了几乎整个罗马城的公民。除了对还政和心满意足，秉持事不关己态度的元老院之外，军队和市民阶层已经看不下去这个28岁的年轻皇帝了。前两个老头折腾也好荒唐也罢至少不会动到自己头上，现在倒好你看看这小兔崽子没几天就来抢一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