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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体列传)《暗影之主.克拉克斯》(结局)

八卦谈 佚名 2024-05-02 16:28:32

坦萨特潜伏在人群中。暗鸦守卫并不是这片星区中唯一拥有渗透技能的单位。假如他现在遇到了麻烦,那他口袋里的拖着的贴身偏光仪就会让他露馅,但现在还没有。他弯下腰,一瘸一拐地隐藏了设备的重量,让人不仅想到是否为旧伤复发。人群中有许多真正残疾的倒班工人。他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那天下午,有两个要坚持的传统活动,一个新的,一个旧的,它们为十二周的救赎期画上了句号。按基瓦赫兰人的算法,在大钟敲第十三下的时候,行会代表就会从老行会的大理石阳台上走出来,给予技术官僚们传统的祝福。这就是传统。在简短而枯燥的讲话之后,他会摆出最虚伪的微笑,重新宣读基瓦赫兰对机械教和帝皇的效忠誓言。


“这是为影响力付出的代价。尽管他们满腹牢骚,对机械教唯命是从,但科技行会依旧强大。”坦萨特想道。


坦萨特对这个仪式百感交集。坦萨特本身是一个中等水平的技术行会成员,在看到自己的人越来越少时,尽管他在极力地掩饰,但依旧遮不住那内心中的痛苦,坦萨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在吕凯厄斯的监狱之月学院里教他的历史已经使他心寒。科技行会罪有应得。就他个人而言,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为祖上的错误而身受苦难,但这就是原体降临之前吕凯厄斯人所忍受的。在某种程度上,正义得到了伸张。生活不可能是完美的。解决方案总是会产生新的问题。好人从来都不像他们自认的那么好。生活还在继续,他决心维护和平。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他对远征军却持有怀疑态度。这样的哑剧也无济于事。


“集中精力。机械检察官的机器光栅从深埋在他耳朵里的通讯珠里传了出来。


“我在这么做,”他默念道。“这就是我集中注意力的样子。”


“你的脑电波表明情况并非如此。”


“有人会因为我和你说话而叫我叛徒,”坦萨特说。


“还有人会因为你藐视这些暗杀者而叫你叛徒,”机械检察官说。“我们都必须选择立场。”


“我们都是站在同一边的,不是吗?”


“集中精力!'检察官机械地重复道。


坦萨特咧嘴笑了。


降雨的预报并没有阻止聚集在广场上准备参加仪式的大批人群。由执法和机械教军队组成的强大安保力量打消了人们对拯救日爆炸事件重演的担忧。


坦萨特的诀窍是让安保工作看起来足够宽松,以此来诱惑恐怖分子的同时,又不暴露出这是故意的放水。要达到这种平衡十分不易,这使得坦萨特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合眼休息,他的神经仍然很紧张。他把目光投向前方。尽量不去观察他在旧市政厅周围发现的所有狙击疑点也是一种考验。


市政厅的钟滴答滴答地走到了第13个小时。机械人从正前两边的塑钢门里跳了出来。它们是在一个更伟大的时代铸造的奇妙作品,但它们也让坦萨特想起了他父亲告诉他的黑暗时代的可怕民间故事,当时人类的仆从们背叛了主子。


现在回想起来,坦萨特认为他的父亲很喜欢吓唬他。


一个大喇叭宣布了公会代表的到来。他以一种自认为威严的步速走到阳台上,但坦萨特认为这使他看起来老态龙钟。他向人群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微笑。有一些半心半意的欢呼声。那里的大多数人对演讲并不关心,而是在等待仪式结束时的传统讲义。坦萨特不能怪他们。


“不要再出来了,”坦萨特小声嘀咕道。这位代表离阳台的边缘太近了,他俯身向更多他所谓的崇拜者挥手。他应该呆在后面的地方。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检察官问。


“他在为他们提供方便,”坦萨特说。'我对今天的理想结局是一个活着的代表和一个死去的叛党。


“我亲爱的同胞们,”代表开始说,“自从帝皇君临于此,伟大的救世主科瓦斯.克拉克斯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了摆脱旧秩序的自由,到如今已是三十二个泰拉年了!”


一阵刺耳的欢呼声响起。无产阶级的教育程度很低,但他们中的一些人意识到事情的变化是如此之小,并敢于黯淡地盯着高于他们的人,他们不顾原体的理想,依旧掌握着权利。雨开始下了。


“基瓦赫兰和拯救星的民众团结一致,成为人类帝国的一部分。今天我很荣幸作为你们公会的代表来到这里,纪念我们历史上这一重要的时刻。过去的不公已经结束。我们会一起期待帝国有一个辉煌、共创的未来,并与我们的火星机械教之友展开合作。几个世纪以来,人类经历了许多需要克服的悲剧……”


后来,据坦萨特反应,这个刺客有一种病态的幽默感,当时她正在计算开枪的时间。一声巨响扰乱了空气。公会代表被折射场发出的耀眼光芒笼罩着。这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倒下了,额头上钻出一个规整的洞。全副武装的行会军队从他们的藏身处涌出,开始向任何吸引他们目光的东西开火。无辜的人倒下了。


人群发散。


滕萨特吐出了一些脏话。'我是坦萨特。不要再向人群开火了!'他公开抱怨道。他放弃了他的伪装,用他的肩膀顶住人流。当逃亡的工人撞向他时,他还在着坚守阵地,为明天的每一处淤伤而感到心痛。


“他们用的是盾型穿甲弹!。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人到底是谁?'坦萨特喊道。他掏出了他的偏光仪。读数将他指向半公里外的一座建筑。他疯狂地环顾着四周,寻找狙击手的位置。


“我有刺客的位置,如果它还有用的话”,'检察官说。


坦萨特掏出他的徽章,冲向了一个骑着重力机车滑到地面的初级法警旁。


“我需要这个,”他说着,把那个人从座位上拉起来。装甲执行法队正从车辆中涌出。由于担心惊动刺客,坦萨特没有告诉他们这次行动的真正性质,他们正在盲目的行动,随意抓人,冲进建筑物,又冲上楼去,但不知道凶手早已离开。他现在必须采取行动。再过一会儿,机械教的部队就会赶到,他们的火力会强化执法队和行会的战力,但也会产生误解,在此之后关于管辖权和责任的争论也会随之而来。


坦萨特启动了引擎,将重力马达设置为最大推力,冲向天空,突然的加速将他压进了座鞍里。


“给我一个关于她的直接追踪,检察官,坦萨特在阵阵风中喊道。


嵌在机车整流罩上的图像屏幕闪烁起来,机械检察官用一些技术手段为坦萨特显示了一张地图。一个脉动的红点正沿着街道的线条飞奔,在慢速行驶的车辆之间危险地穿梭着。坦萨特把机车转了个弯。强大的驱赶器将他加速到每小时几百公里的速度。他潜入基瓦赫兰地表的金属峡谷之间,在寻找刺客的汽车时,被污染的雨水刺痛了眼睛。


当汽车疯狂地驶入一条小街时,他几乎超速。他短暂地看到一个身影从驾驶室里翻了出来,冲刺而去。现在雨越下越大,金属气味的雨水浸透了坦萨特的伪装。他的皮肤与他的眼睛都被毒雨触及,感到刺痛。他应该寻求庇护。


他把重力机车推到了倒档,紧紧抓住以避免被扔到控制柱上。机车对突然的减速产生了反作用,迫使他使劲挣扎以使它调转方向。稳定器的鳍具耙在一个公寓楼的外墙上,机车开始向左翻滚,但那时它的速度已经变慢。机车盘旋而下,坦萨特按下了起落架按钮,将机车停在地面车旁边。


油腻的雨滴拍打着他的头发。街上为数不多的人正匆匆忙忙地跑进建筑物的突出部,以躲避雨水。奔跑的坦萨特,被化学品的臭味灼伤了喉咙。


"你还能找到她吗?”


一扇通往地窖的门,离你的位置200米远


坦萨特又跑了起来。水坑在雨中迅速增多。脚下的混凝土路变得很滑。他拔出了枪,让那些看到枪后,躲在巷子边缘的人都缩了回去。


刺客把门打开了。他放慢了脚步,双手握枪。他在门上快速移动,走了过去,举枪掩护两边,从左到右依次扫过,他很清楚,如果杀手站在错误的一边,他不从右向左走的决定会导致他的死亡。


什么都没有。一条倾斜的走廊陡峭地伸入地窖下面。头顶上隐约可见的矮胖的化学水库,排列紧密,气势雄伟。


“贝尔坦在哪里?”


“他来了,”机械检察官说。


坦萨特躲在外面,搜索着天空。肮脏的云层相互摩擦着。'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告诉我他很快就会和你汇合。”


“他TMD迟到了!。我们不应该听他的话。这是个馊主意,'坦萨特说道。他停顿了一下。雨水在他的外套上打转。”我要去找她。


'我建议你等等,'检察官说。


'如果你在这里而不是我,那么你就能做出这个决定。但你不是。坦萨特跑进了隧道,把枪抵到了胸前,心脏怦怦直跳了起来。


隧道迅速向下伸延,在一连串的下坡路在摆正了方向,坦萨特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灯光在那里闪烁。供电很不稳定。他正在进入城市的地下,这是一个执法者在清巢行动之外会避开的一个地方。孤身一人的坦萨特独,正面临着危险。


“执法官坦萨特,机械检察官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我正在失去你的踪迹。你正在进行危险的决策。停下来,等待支援。贝尔坦已经在路上了。让他逮捕嫌疑人。”


“现在不行!”坦萨特喘气说道。检察官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向城市地下深处走去。


他转过另一个角落。一个女人在那里,突然面向了他。她比他年轻一点,头发剪得很乱,坦萨特认为她的脸型很有魅力。他们震惊地盯着对方,直到她向他开了一枪。坦萨特躲过了枪击。女人在射杀无果后,跑开了。


坦萨特跟了上去。走廊的底部是一个巨大的低层空间,这里全是城市的支撑活塞。这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刺客在支撑物之间躲避着。他开了三枪,他的激光枪在金属上打出了熔洞。她走到墙边,向右滑行,撞开了一扇钢板门,把它轰到了尘土飞扬的混凝土墙上。坦萨特又开了一枪。激光脉冲照亮了黑暗,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光芒,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眼花缭乱,几乎错过了洞口,但还是跌跌撞撞地爬上了一小段短梯的顶端。一颗回击的子弹射向了楼梯,打碎墙上的粉末。如果那个女人当时停下来,她可能会在他恢复之前再开一枪把他打倒,但让坦萨特感到幸运的是,她又动了起来,她的靴子的拍击声在楼梯脚下的走廊上退去,然后跳到了另一组楼梯。


坦萨特快速前进,但没有奔跑。他一直举着枪。他们处于地底的边缘。这里没有电力供应。垂死的生物光板照亮了走廊,里面的细菌因缺乏营养补充而饿死。有几个是只照亮自己的污斑状发光体。其余的发出绿色的真菌光,则更适合原始森林的地面。楼梯底部的通道很短。第二级楼梯比第一级长。坦萨特开始下行。他的脚嘎吱嘎吱地踩着从腐烂的墙上掉下来的砂砾。黑色的粘液沿着灰色的岩石混凝土上的水渍中心生长。气温越变越高。坦萨特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悄悄地前进着,他害怕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会暴露自己。他听不到奔跑的声音了。要么是那个女人超过了他,要么是她在等他。


最后一级台阶。他轻轻地走了下去,配枪准备就绪。前面的路虽是笔直,但它比上面的通道更要昏暗。


倒塌的墙面把碎石倒在了走廊里,看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坦萨特靠在烂墙上,滑向了那堆混凝土块。


他想,现在就要到了。


他纵身穿过走廊。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脸颊。坦萨特在自己撞到对面墙上之前进行了还击,激光的轨迹又一次在他的视野中留下了痕迹。他撞上了墙,让自己从墙上弹起又倒了下去,掉进了掩在脚下的扇形碎石中。他把枪对准走廊。他的心跳得比以前更厉害了。如果那个女人有手榴弹的话,他必死无疑。


他的通讯珠噼啪作响。检察官那就像是鬼魂的声音对他嘶声鸣叫,可他什么也听不清。这里的岩石混凝土一定很厚,可以阻挡机械通讯。他比自己意想到走的还更深入。


在混凝土堆中躺了四分钟后,已经受够的坦萨特,站了起来。


没人开枪打他。


坦萨特跨过了石土堆。一个黑影躺在前方昏暗的地方,走廊延伸到一条宽阔的管道。一扇厚重的门曾经将走廊与管道隔开,但现在只剩围栏还在。操作它的控制面板成了一个生锈的洞,上面布满了被灰尘染成同色的电线。


那个女人躺在十字路口。一缕青烟从她胸部的伤口处盘旋而出。他击中了她的心脏。


“不要动,”他说,以防万一。他踢了她的脚。所有生命迹象都消失了。


“我已经抓到了我们的刺客,"他说。一段断断续续的话语又冲着他说了出来。“检察官?”


他弯下腰,在她的口袋里翻找。什么都没有。没有身份证。他怀疑她的公民身份纹身会丢失或伪造。


“一个幽灵,”他说。'你在为谁工作?


“我,”一个来自阴影中的声音说。一个紧贴在坦萨特太阳穴的手枪枪口,在温暖的地底环境中显得很凉爽。“放下你的武器。没有人需要死亡,尤其是你。”


坦萨特慢慢地举起了手。他放下了自己的枪。激光在扳机护圈周围稍稍摆动之后,就掉到了地上。一只脚把它踢了出去。坦萨特紧张地瞟着眼睛,但看不到是谁在抓他。那人有一只手拿着枪,因地下生活而变得发白。这只手很大。其余身体的各部都在黑暗中消失了。


“我不是一个人,”坦萨特警告说。'其他人正在赶来。


“我正指望着呢,”那人说。“你很勇敢,能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你觉得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吗,执法官?


坦萨特拉起了脸。


 “当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手与你这样打交道时,绝不是为了聊天,”他说。


“没错,”那人说道。他用手枪稍微用力地顶了一坦萨特的头。坦萨特感觉到了金属透过太阳穴的薄皮摩擦着他的头骨。


“果真如此,”坦萨特说。“像你这样的人通常说这种话的时候都会幸灾乐祸,在你杀人之前施展权力。希望和绝望是谋杀的调味品。这是你的前奏。你可以把它留给那些在乎它的人。”


'你认为我会杀了你?


'我说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坦萨特说,他对自己看淡死亡的恐惧而感到惊讶。'也许我会得到一个追授的勋章。”


“而你这是在拖延时间,'那人说。


“对的,'坦萨特说。'你不能怪我,尽管在很多这样的情况下,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也许在你的情况下有,”那人说。


军团成员从排水管的两个方向出现,贝尔坦身处他们的头顶。他们的体型本该会让他们的靠近变得显而易见,可他们却在身着巨型战甲的状态下,在无人发现的时候抵达了这里。虽然愤世嫉俗,但坦萨特还是忍不住记下了这一难忘的场面。


'你好啊,贝尔坦,'那个声音说。


十几支枪对准了坦萨特身旁音源的位置。他对阿斯塔特军团的能力几乎有足够的信心,他们肯定能用枪击杀这个人而不是他。


“你记得我吗?"那人说。


“埃林,'贝尔特恩说。'我记得你。让执法官走吧。


“你确实认出了我”。埃林很是高兴。“虽然我们一起战斗了很久,但我想你可能不会认出我。”他把枪从坦萨特的头上收了回来。“去吧,执法官。我现在不需要你了。你错了,请记住这一点。我并不想杀你。”

坦萨特揉了揉头,走到了贝尔坦的身边。他的脸上粘有武器油料的残渣。'你认识他?'他问。他朝管道里看了看。他仍然看不到俘虏他的人,尽管他相当肯定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在棱角分明的头盔的后,贝尔坦的声音听起来冷漠无比。“在很久以前,他曾是我的一个朋友”。出来吧,埃林。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谁说我要跑?阴影中传出了喘气声,随即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对着贝尔坦热情地笑了。在炎热的城市地下,他穿着一件短袖外衣,露出因肌肉刺激而膨胀的手臂。尽管他的身体很强壮,但与军团成员相比,他算不上什么。他至少有60岁了,而且看起来也是如此,艰苦生活带来的擦伤和磨损使他的年龄更大。他稀疏的头发被剃成了灰色的短茬。鱼尾纹在抓挠着他的眼角。他脸上的伤疤说明了过去的战争。


埃林的微笑是一种病态的表情,一半是掠夺,一半是绝望。“岁月对你比我更仁慈,”他说道。


“你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贝尔坦问道。


'我是。他伸出双臂,双腕并拢。“我是解放之子。我已经谋杀了十几个公会的人。我策划了对救世主日游行的爆炸事件。我下令暗杀公会代表。我承认所有这些罪行,贝尔坦”。他又笑了起来。“你最好逮捕我。”




被减编的第二十七远征舰队在克拉克斯的带领下回到了基瓦赫兰。这些战舰在没有接受礼赞的情况下进入了该星的对接设施。苦战过后的伤疤附在了每条战舰的身上。他们的人员锐减。与其合作的阿斯塔特军团也好不到哪儿去。据高级战术家估计,八万七千条人命,为克拉克斯复仇付出了代价。而关于原体疏忽职责的一类声音,亦成了一些人开成愤说的常客。




关于卡里奈战役的一些传言,并没有被传得太远。泰拉方面认为克拉克斯的举措虽然遗憾但也是必要之举,故而选择了后者。除去记录新居融入帝国的温馨消息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新闻。被派往驻守千月的军团几乎没有对外人说出他们的解放之旅。缺斤少两的消息并不罕见。更何况是经常在暗处行动活动的暗鸦守卫。科瓦斯.克拉克斯并不太在意别人对其的看法——对他来说,完成任务即是最好的嘉奖——但既然身处当下,那围绕此次行动所留下的沉默,自也是另有用意的了。




不能让大家看到犯有过错的原体。




陷入沉思的克拉克斯,很少与子嗣们交谈。虽说阿加皮托和布兰恩两兄弟曾因试图与原体讨论归顺行动的一些问题被召进了鸦塔的私人房间,但当两兄弟从原体那里离开时,他们的脸上却又写满了压抑。至此,他们也就任由他去了。




帝皇无疑知道其子的所作所为。但他是怎么想的,这没有人能知道。




嗡嗡直响的电梯快穿过了暗鸦守卫堡垒的多道关卡。救赎星很小,质量也很低,但这对于接触过千月轻弱重力的克拉克斯来说,却已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光滑的轴轮发出低沉的声音。磁力制动器减慢了电梯的速度。一位低数出现在了屏幕。他们离红层不远了,在早年间的黑暗时代,那里曾是吕凯厄斯的狱卒们折磨囚犯的苦难之地。克拉克斯盯起了贝尔坦的后脑。他一时怀疑自己的儿子是否已任性到要用鸦塔这恐怖之层来反抗自己的禁令,但是电梯放慢了速度,最终在定于五楼之上,开门了。




“他在这边,大人,”贝尔坦说道。 




“他是自愿被捕的。”克拉克斯说。




“是的大人。”摸不准原体心情的贝尔坦,在一阵思索后给出了答话。“我现在能否与您说句实在话,大人?”




“我的任何一位子嗣都可以。”




贝尔坦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谈话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但此刻的他心意已决。“您这么做正中艾琳下怀,大人。这两个月来他一直等待与您的谈话。”




“是的,”克拉克斯说。“但任何在解放吕凯厄斯期间与我并肩作战的人都有与我对话的权利。在他被处决之前,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停下步子的贝尔坦,让克拉克斯顿感一惊。“你欠他什么?他去杀人正是为了获得与你谈话的机会。他破坏了基瓦赫兰的和平,这都图些什么?难不成是虚荣吗?”。




科拉克斯恶狠狠地瞪了贝尔坦一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和他谈的原因。我得知道他起事的源头是什么。”




“大人,”贝尔坦说道。“他对我说了一些他自己的理论。但暗影卫队的兄弟们都觉得他在发癫。”




“你觉得如何吗,”克拉克斯问道。




“我不知道,”贝尔坦承认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反对我的决定,”




“因为,大人,我担心你会陷入一场辩论风波。”




“就算我这么做了,那又与你何干?”克拉克斯说。




贝尔坦以一种被原体所钦佩的勇气面对着他的基因之父。“您是我的父亲和我的救世主,我的主。您不需要向任何人去证明自己。”




原体凝视了贝尔坦几秒。




“这是我的义务,中士,而并非我心所想。带我见到囚犯后,你就走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这间牢房是红层唯一通电的房间。不少小规模的军团活动常在此处举行。也正因如此,含有油味的污气飘满了房间,年久失修的流明灯也变得忽闪忽暗。克拉克斯不需要牢房,也不喜欢牢房。他为恶棍们设计了别样的惩戒手段。违抗原体律令之人要么受刑,要么就死,故而,这里也只有埃林一人。




“克拉克斯,”当原体走进牢房时,埃林从椅子上也站了起来。他举起双手展示手铐镣铐,把它们弄得叮当响。“这太夸张了,难道不是吗?当这还是一座监狱的时候,我能从中逃出生天,但现在却变成了一座军团的堡垒,再想要逃出去恐怕就不好说喽。”




“埃林,”克拉克斯说。他乌黑的眼睛里映出了叛徒的模样。埃林微笑着,好像他们在分享一个秘密。




“很高兴见到你,暗鸦。”他说道。“告诉我,涅夫兄弟怎么样了?“艾弗瑞尼娅呢?”




“都很好,但他们现在都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深感羞愧。”克拉克斯打量着艾林。他变成了一个偏激狂,但他并没有真的疯掉。




“我对你的到来很是感激。”




“有那么多人曾为我与吕凯厄斯的工贼奋战。”科拉克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认为我有什么时间能和他们都去谈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现在可有比处理你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你到底为何而来,”




“我很好奇,”克拉克斯说。我们曾一同为这颗卫星与其母星的和平而战,然而你却危及到了这一点。这是不是因为你太老了,不适合移植而产生的怨恨?我并没有因你没有成为军团成员而忽视你在革命中所付出的努力。你本可以光荣地度过你的一生。”




“你认为这事是和权力有关?你觉着这是因为我没有成为你所谓的儿子而造成的吗?”埃林大笑了起来。“我并不需要帝皇给予我的权利!”他说道。




“成为军团的一员是一种责任,而不并非权力的馈赠,”克拉克斯说。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埃林耸耸肩回道。“你真的认为所有加入军团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吗?难道你不认为他们中有人因自己的权利而洋洋得意吗?”




他接着说道,“大多数人都明白这是一种责任。滥用天赋的人也自会受到相应的审判和惩罚。”




埃林坐在了硬折叠床上,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家具。他的锁链在他身后嘎嘎作响。


“好吧,”他微笑着,用手指了指,“他们不是唯一有责任的人。我所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是这样吗?”克拉克斯说。




“你半途而废了,暗鸦。行会仍然掌权,人们一如既往地受苦。“我想让你看看实情。”




“人民是自由的,”克拉克斯说。“你错了,”




“自由地受苦是吧。”埃林回道。“你抛弃了我们,克拉克斯。帝皇不在乎人民。我们在这里的斗争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如果是的话,那他为什么把我们的世界给了机械教?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他们的宗教令人反感。崇拜机器!”埃林的语气中充满了讽意。




“帝皇有一个超越你我的宏图计划,”克拉克斯说。我虽然只看到了一小部分。但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人类终会重登银河的宝座。”




埃林摇了摇头。“克拉克斯啊克拉克斯。帝皇是暴君。在这里,机械教的立场就是他虚伪的表现!他的嘴里一边宣扬这个帝国真理,一边又为火星人的迷信赐威赐福。”他满眼怜悯地看起了克拉克斯。“你被骗了,那个曾经让我们认为身形意志皆不会受他人之屈的克拉克斯。你令人失望。”




“你不知道这关系到什么”。科拉克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是完全不知道。在这个宇宙中,有些力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不能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统治这里。我不能在这里为人民服务。他们是在受苦。我知道。但是人类无处不在受苦。在有些世界里,你能想象到最糟心的苦难会是理所应当的平常事,最高等级的红色恐怖是平凡又亲切的吗。我不能在这里去微调人民的生活。还有几十亿的人民等着我去解放。”




“所以你放弃了战斗,”埃林说。




“我依旧在战斗,只不过那是一片更宏大的战场,”克拉克斯说。




“那何为正义?”




“正义需要长时间的积淀才能建立,但它终将到来。”




“你错了。正义不容妥协。你不能半途而废,克拉克斯。在一个地方成功的法子,用在其他地方也定会有所成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成不了什么气候。你的复仇从来都是伺机而动,而你这样做,也同时会让折磨我们的杂粹幸存下来。”




“我的报复心很强。我对卡里奈实施了报复行动,并为此受到了严厉的谴责。“正义会占上风,但在这个时候,复仇不适合这里,”克拉克斯说。我已经放弃了对科技行会的报复。他们在帝国中有着自己的地位。这个世界迟早会复兴起来。所有的世界都会。黄金时代即将到来,但首先我们必须要为之奋斗。”




“那正义就置之不顾了?”




“以远征军名义占领的每一个世界,都是迈向公正的一小步。”




“在基瓦赫兰,每一个因饥饿死去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不公吗?而拯救星的人民,都离弃了工作,无视了贪腐。这难道就不是犯罪吗?”






克拉克斯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想法。“有时候,为了共同的利益,我们必须牺牲个人感情和对生活的改善。我要求别人做出的牺牲并不比我自己的要大。我征战一生。你觉得我希望让自己活成个杀手吗?我参加的每一场战斗都见证了子嗣们的离去。为了人类大一统,我消灭了文明。但现在,当我在为我们种族的命运而战的时候,却面临着故乡老同志的背叛!你自诩正义。但你就是个烦人精。小气鬼。你这般狭小的眼见,怎能会看见帝皇所描绘出的宏伟图景。”




“正义不容妥协!”埃林说。“如果你把自己塑造成了正义使者,那你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去更改它。你要么是它坚定的捍卫者,要么就是如政客那样的寄生虫,吸走你自称心系之人的生命。一百万个比基亚瓦更糟糕的地方。这不是你在这里半途而废的理由。这里有永不能愈合的深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切除已经残废的旧肢。如果你再不这样做,那么总有一天会再起风波的。机械教嫉妒科技行会的秘密。科技行会也憎恨机械教的所作所为。基瓦赫兰因失去力量而变得精明,可吕凯厄斯人至今仍活在苦难之中。”




“那他们就必须得受罪!”克拉克斯厉声呵道。“你不明白。你无法理解现实的复杂。眼下,这里必须要保持原状。”


“我明白了,克拉克斯。我都明白了。”埃林凝固了他的笑颜。“你曾经是个自由的人。你教会我们要反对暴政,但你自己却又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暴君。那些思想家曾交给你的东西,你现在也全都抛于脑后了吧。”




“复仇自有用途,但正义才是一切的核心,”克拉克斯说。“即使如此,也必须做出妥协。整个人类的利益至高无上。”




牢中的两人对视了起来。




艾林耸了耸肩。“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的基瓦赫兰并不安稳。你必须要采取行动。




“我不会做的。”克拉克斯回道。“机械教会解决的。这与我无关。你白白浪费了生命,埃林。你把自己给糟蹋了。”




在闪身出门之前,原体又给了他一眼长久的凝视。




“我猜,你会杀了我。”原体的身后传来了埃林的声音。




“我会的,”在牢房外驻足的克拉克斯回道。“因为你背叛了我,我无法原谅。我既然对科技行会仁慈,那我也会对你仁慈。你会死得个清静痛快,不会太难看的。”




“你不值得让我效忠。你被暴力所吞噬,而且变幻无常。你总会借机下手,但又在关键时刻回避正义。”




“我只听从帝皇的御令。”回话的克拉克斯。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如既往。”




“总有一天!埃林开始喊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科瓦斯·克拉克斯。你错了!你不能永远就待在阴影里。”




“那将由帝皇决定,而不是你,埃林。”




牢门关上了。有那么一会儿,克拉克斯曾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埃林的抗议。那是各式各样的怒言与请愿。他把手放了在门上。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克拉克斯自言自语道。“我会回到这里,让这里成为人类社会的完美典范。但那是遥远的未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度过这段黑暗的时代。”




毅然决然的克拉克斯,消失在了鸦塔的暗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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