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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米煮成熟饭的感觉——《青锋在》BY冷兰

八卦谈 佚名 2022-11-26 09:27:14

说在前面,谢绝一切殴打,就酱,大家开始看文吧。 

      故事发生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无良的作者终于把《青锋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感天动地的大结局呕出来之后。 

  1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得爬在纱窗上。 

  某一个房间 

  某一张床上 

  某人刚刚睁开还有些迷糊的黑眼睛。 

  “为什么二师兄在我的房间里?” 

  “为什么二师兄在我的床上?” 

  “为什么我们都没有穿衣服?” 

  “啊!”这一声本该以宫商角徽羽的最高音部发出的“啊”却在追命的舌尖上悄然打了个弯,然后吞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得环顾四周,确定除了床上正不知沉在哪个甜梦里的铁手,别无他人。方才长长得吐出一口气,暗道“好险!” 

  惊叫原是件很平常的事,人在遇到危险,受到惊吓时难免都会叫上那么一两声。 

  追命的惊叫有足够的理由? 

  有! 

  他遇到危险了。 

  哦,不,危险已经发生了。 

  虽然追命不愿意承认,但不管他承不承认,发生便是发生了。 

  一大早醒来可怜的追命,便发现自己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那个人是他熟悉的二师兄。 

  身家清白,身体健康。 

  就算这样,也是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事。 

  洒脱如追命也忍不住想惊叫,他甚至想叫救命,但那一声惊叫却被他一口吞下去了,在他的喉咙口,噎得他满脸通红。 

  惊叫很容易,但追命知道只要他这一叫,世界便不清静了。 

  他一叫—— 

  也许他的衣服还来不及穿上,住在楼上的顾惜朝便会带着戚少商来拜望拜望他这个无辜的邻居。 

  然后消息便会长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方小候爷那里,而后方应看便会带着无情来慰问慰问他这个倒霉的师弟。 

  之后,闭关的诸葛小花也许很快会开始算算他和铁手的生辰八字,然后就和当年无情被方应看拐跑了之后一样,便会很不负责的得出一个姻缘天定的结论。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他肯定会在某一个看似风和日丽实则风雨凄凉的早晨被打包出门。 

  他还好没叫,幸亏没叫。 

  在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了之后,追命开始剥茧抽丝的回想昨夜。 

  酒 

  酒之于追命就像水之于鱼。 

  鱼会不会被水淹死? 

  答案当然是不会。 

  追命会因为喝醉酒而酒后乱性? 

  在今天之前,打死他也不相信。 

  可是歪倒的酒瓶,四溢的酒香,比打过一架还要惨烈的现场,构成破碎的四个字: 

  酒—后—乱—性 

  他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养鹰的人被鹰啄瞎了眼,善酒的人因酒乱了性。 

  追命觉得自己死不瞑目。 

  主动吻铁手的人是他。 

  主动脱衣服的人也是他。 

  主动挑起战火的人还是他。 

  可是——为什么最后他会成为被压在下面吃掉的那个? 

  追命叹息一声。 

  夏夜 

  炎热的夏夜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炎热夏夜 

  也许——这便是昨夜疯狂的原因。 

  唯一的原因。 

  早晨的空气很清凉,可是追命还是能感觉得到昨夜铁手抱着他时的火热,那种汗水交合在一起的灼烧让他的身体到现在还发着烫,更何况此刻火热的因子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那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东西,追命心底泛起一阵奇异的羞恼,瞪眼去看睡在床上的铁手。 

  铁手还在熟睡着,刚毅的脸部线条因为安静的缘故,在晨光里显得柔和。铁手的酒量原是远不如追命,昨夜他占尽上风,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追命打不过他,哪怕是醉了的铁手也是铁手,要与他拼气力,追命无异自寻死路。 

  追命擅长的是轻功,可是昨晚醉了的追命却不知道躲,相反,他竟然还敢点火。 

  结果——便是被啃得连骨头也没剩下。 

  认清了自己才是昨晚的始作蛹者,追命认命得叹息一声。 

  铁手还在沉睡。 

  也许他醒来根本记不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追命就经常这样,宿醉醒来会忘了前一晚发生的一些事。 

  当然一般情况下追命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在床上睡了一夜而已。 

  铁手的酒量比追命还要差。 

  铁手会不会忘了昨晚的事? 

  追命看着铁手沉睡的脸,眼中放出光芒。 

  铁手的身下压着追命的白色长衫。 

  追命伸手去够他的衣服。 

  衣服压在铁手的身下,很牢,很紧。 

  追命用力扯。 

  铁手黑色的大眼睛骤然睁了睁,视线落在追命身上,那一刻追命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住了,心漏跳了一拍。所幸铁手只是翻了一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追命披上抢到手的衣服,逃出了房间。 

  就算在追辑最棘手的逃犯时,他也从没有跑得如此快过。 

  当追命逃出了房间后,床上的人也动了。 

  “追命你竟然敢给我逃”一抹微笑爬上了铁手的嘴角。 

  如果追命看到他一向谦冲敦和的二师兄也会露出如此邪恶的笑容,不知道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追命已经逃了,幸亏他逃了。 

  2 

  “大师兄——” 

  甜蜜的称呼因看到床上正以奇怪的姿势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嘎然而止。 

  大热天,骄阳似火,追命却觉得冷。 

  从头到脚,透骨清寒。 

  杀气—— 

  混合了忍辱神功之势,山字经之意,伤心小箭之威。 

  方应看的杀气 

  噪杂的鸣蝉都因方应看的杀气而闭了嘴。 

  正站在窗台上的追命往后退了一步。他开始后悔贪快,没有走正门。 

  现在是白天,阳光明媚。 

  追命觉得寒意已迫到了他的指尖,“那个,大师兄不在,我先走了。” 

  追命原路返回,破窗而出。 

  脚方着地,他便长长吐了一口气,追命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傲人的逃命本领。 

  原本就不怎么平整的白色长衫上又多了一道裂口,斜划而过,长有数寸。 

  好霸道的杀气! 

  讨厌啦,人家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衣服。 

  碧空如洗 骄阳正盛 

  现在不是花谢叶落的时令 

  窗台上 

  花谢 

  叶落 

  纷纷坠死 

  方应看转头对被他护在身后的无情,陪笑道:“我们继续。” 

  “继续?”无情剑眉一挑,俏丽的脸庞越发如冰雪般寒冽,“你自己继续吧。” 

  他披衣而起,双手在被褥上一撑,飞上他的轮椅,扬长而去。 

  自己继续? 

  不会吧。 

  男人的欲望怎是叫停就能停的? 

  勃发的欲望仿佛抗议似的跳动了一下,又涨大了几分。 

  被甩了的方应看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百集的青锋在,受尽了无良后妈的荼毒,推翻了反派必败的定律,成功抱得美人归的方应看现在要自己解决? 

  抬头看着无情决绝而去的背影,低头看看自己的欲望,方应看无语凝噎。 

  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方应看方小候爷会不会从此不举? 

  帐房中,顾惜朝的好看的手正在拨动着算盘。 

  红酥手,黑算盘。 

  “见过顾兄,怎么戚兄不在?”方应看摇扇,笑得梦如人生,人生如梦。 

  顾惜朝撇了一眼方应看大花团金的扇子,道:“他去收帐了。怎么?方小候爷很热么?” 

  热?岂止是热。 

  方应看简直一肚子火。 

  欲火,邪火。 

  扇子又摇得快了点。 

  顾惜朝嘴角一钩,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小候爷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 

  方应看在他身畔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很有礼貌很有城府得笑笑道:“数日不见戚兄顾兄甚是挂念,不知道顾兄昨晚睡得还好么?” 

  “昨晚?”顾惜朝停手,抬头。 

  “昨晚!”方应看收扇,微笑。 

  “方小候爷今晨来,却问昨夜事。”顾惜朝修长的手指停在黑色的盘珠上,嘴边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方应看但笑道:“今晨方某已见顾兄,自知顾兄安好,不必再问,故特问昨夜。” 

  顾惜朝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眼他,低头继续拨动他的盘珠,随口道:“昨晚天气很热。” 

  方应看点头。 

  “一开始睡不好。” 

  方应看继续点头。 

  顾惜朝却皱了皱眉,伸手去拭额头,叹息一声道:“真的很热啊。” 

  方应看忙把扇子打到最大,给他猛扇了几下。 

  风吹起了他的卷发,顾惜朝惬意得叹了一口气,微眯了眼,道:“开始的时候还很吵。” 

  扇子扇得更勤了。 

  “追命和铁手在喝酒。” 

  方应看眼中放出光芒,风又大了一点。 

  顾惜朝却不说话了,眼睛眯起来,似乎很舒服得睡着了。 

  方应看也不急,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得扇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他方应看有的是耐性。 

  方应看之所以是方应看,不仅因为他的武功,他的智谋,他的狠毒,更因为他的脸皮够厚。 

  没这耐性,当年他怎么泡得到冷若冰霜的无情? 

  “方小候爷好像突然对追命很关心啊。”顾惜朝的眼睛张开了一点。 

  方应看哈哈一笑道:“一般关心,一般关心,他是内子的师弟嘛。” 

  顾惜朝看了他半晌,剑眉轻轻一挑,嘴角一钩,悠然道:“后来好像是打架了。” 

  “打架?” 

  “嗯,似乎是追命先动的手。” 

  “哦?” 

  “我听到铁手叫:不要。” 

  啪,方应看手中的扇子滑落到了地上。 

  “方小候爷还有什么问题么?”顾惜朝微眯着眼,视线转半圈落在方应看微张的嘴上,露出危险而迷人的笑容。 

  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一般来说都有人要倒霉了。 

  这次要倒霉的是谁? 

  铁手,追命,又或者是方应看? 

  弯腰,气定神闲得拾起扇子,方应看也笑。 

  笑得心领神会,心怀鬼胎。 

  看来,接下来,他要去好好问候问候铁手铁大侠。 

  追命,当年你曾对无情流过口水,今天还敢坏了我的好事,新仇旧恨,我方应看这次要和你一并好好算一算。 

  小楼中,正在和无情下棋品茶的追命突然打了个冷颤,寒意从他的脚底往上冒。 

  他抬头看天。 

  窗外 

  艳阳如火。 

  3 

  小楼中,追命的眼皮跳了一下。 

  此小楼非彼小楼,无情原来的小楼已留在故国明月中,这座小楼位于西子湖畔,烟波深处,与当日的建筑一般无二。 

  “大师兄最近有什么大案啊,比如杀人放火强奸碎尸什么的?”追命揉了揉眼皮。 

  “最近海内清明。”无情在盘中落下一子。 

  “大师兄最近有没什么逃犯要抓?”追命回了一子,黑白子绞作一处,盘中的局势越发得纷乱。 

  “铁血大牢也无人越狱。”无情落下的一子正踩着盘眼,追命的黑龙便断成了两截。 

  “要不大师兄你让我去前线打辽兵吧。”追命伸手一把拽着无情的袖子道。 

  无情叹了口气:“追命,现在是南宋了,北宋都已经没了,哪还有辽兵?” 

  追命这下连下棋的心情都没有了,歪倒在棋盘上,叹气再叹气。 

  无情抬眼,道“追命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刚好铁手也到了杭州,你和他四处走走,散散心吧。” 

  “铁手?”追命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铁手怎么了?”倚在门上,方应看还在摇他的扇子,一双凤眼眯着,笑得不怀好意。他刚从铁手那回来,虽然没有问出什么特别的,但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失望的。笑了一笑,他继续道:“铁二爷托我向追三爷转告一句话:昨晚他对追三爷很是失礼,想必追三爷是恼了他,才会避到小楼来,如果追三爷对他的失礼还是很介意的话,少不得,铁二爷只好亲上小楼向追三爷赔罪。届时也只得要麻烦无情大师兄代为斡旋斡旋,当然也只得把昨夜的得罪之处一五一十得全盘道出了,就怕到时大家面上不好看啊。” 

  追命的脸色白了白,白了又白,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跳起来向无情拱手道:“大师兄,天有不测风云,我想起来昨晚晾的酒坛子还没有收,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寻大师兄下棋。” 

  看着追命头也不回得逃出小楼。无情脸上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偏头冷冷看了一眼斜倚在门畔一脸坏笑的方应看,道:“你究竟在玩什么?” 

  方应看收了扇,在无情的对面坐下,很无辜得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无情也笑,目中带上一丝警告。 

  方应看笑了笑,他的笑如此得寂寞如雪,如此得无聊胜戏。 

  有戏看时,不妨且看戏。 

  要再不寻点乐子,这日子都快淡出鸟来了。

追命犹豫了一下才推开了门。
  这是他的房间,没收的酒坛子还在窗台上晒着夕阳的余晖。
  他今天一早夺门而出时散落一地的酒瓶,已经收拾好,整整齐齐得码在了屋角。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
  如果真是一个梦就好了,追命叹息了一声。
  他有一点头疼,有一点内疚,看来方应看是知道什么了,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昨晚他没有拉着铁手喝酒就好了。
  坐在床沿,自怨自艾的追命压根没有想到他似乎才是吃了亏的那个。
  门从外面响了一下,追命如惊弓之鸟一般跳了起来。
  是谁?他先想到了一脸敦厚的铁手,然后又想到了一脸奸诈的方应看。
  无论是他们谁,他都不敢过去开这个门。
  “崔兄”,门外传来了声音。
  追命定了定心,是顾惜朝。
  这是此刻他唯一不怕见的人。
  铁手他自然是不想见的。
  方应看他是不敢见的,背着方应看去见无情?呃……这个还是不要尝试比较好。
  诸葛小花他现在是没脸见的……他无法想象如何向他最尊敬的师尊解释他的两个徒弟打架打到床上去的事实……更何况诸葛小花最近迷上了算卦,尤其热爱推算姻缘和合八字。
  就连冷血……他无法想象如何向他最疼爱的小师弟解释他的两个师兄打架打到床上去的事实……他最崇拜的大师兄被方小侯爷拐跑这个事实对这个狼孩的打击太大,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戚少商他是没想起来,其实他们平常也没有什么特别好见的。
  顾惜朝站在门外,笑得淡然从容,仿佛昨晚竖着耳朵听了一夜墙角的人并非是他。“崔兄,今日怎么有空在屋内待着?”
  “唔?我觉得有点头疼……”追命信口答道。
  顾惜朝关切道,“如此酷暑,寒热相激,人难免有些小恙,崔兄保重。我有一些祛暑之药,回头让四小熬了,崔兄可饮饮看,许是有些效用。”
  “多谢……”追命说完这两个字,就想不出什么好说的了,其实本来他和顾惜朝熟得也有限。
  顾惜朝扶着门,眼睛看着屋内,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为他看得心底发毛,脸上慢慢有些发烫,作为主人,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总得说些什么,追命只好开口问,“顾兄还有事……”
  一般人对于这种情况也就是笑笑说回见,然后宾主尽欢,拱手作别。然而顾惜朝并非如此,他看着追命欲言又止,“崔兄,我可以进去坐坐么?”
  追命立刻警觉起来,虽然屋内已经收拾干净,但他也不确定会不会留下一丝半星的破绽,比如一根头发,半片碎布之类。以他多年做捕快的经验,天下的案子十有八九就是在这不起眼的细节处露出了马脚。一念及此,追命更霸住了门不给进,“这个,在下多日无暇打扫,屋内很乱,实在不方便让顾兄进去。”
  顾惜朝脸上露出十分为难之色,“可……在下有一件十分为难之事想拜托崔兄。”
  追命巴着门道,“顾兄就在这说也是一样的。”
  “顾某见铁兄已逾三十却尚未婚配,想为他牵条姻缘线。”
  果然和铁手有关,但就算这样,铁手的姻缘关他什么事,虽然他们上过床,但也就是上过而已,也不代表他要嫁给他。
  他早该想到这顾惜朝是什么人,他根本就和方应看是一路的。
  “顾兄费心了,但这样的事顾兄和二师兄说就好了。”他其实很想翻个白眼说,关我何事。只是想想昨晚,这四个字说出来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这个”,顾惜朝苦笑一下,“崔兄莫非不知昔日晚晴与我们二人的……我不便与他提起,甚至戚少商也多有不便。”
  “那你可以让世叔去提”,追命不负责任的建议,反正诸葛小花最近好这个。
  顾惜朝笑容更苦,“崔兄可知顾某出身风尘,而我想介绍给铁兄的这位女子是顾某的表亲,也是风尘女子。”
  哦,原来如此,追命笑了笑,绷久了的表情舒展开来,一时有点不适应,“风尘女子每多侠义之辈,顾兄若是因此顾虑,倒是把二师兄看低了。”
  顾惜朝眉心略展,“顾某正是因为知道诸位皆非世俗中人,才敢提。然,一旦由诸葛前辈出面,却有以长辈相压的嫌疑。而感情的事,是半点也勉强不得的,在下不愿铁兄为难。”
  “这……”
  “也正因此,在下不愿请成兄出面,而崔兄你是铁兄的师弟,由你出面再好也没有了。”顾惜朝目光殷切。
  “……还有四师弟”,追命在垂死挣扎,在经历了昨天一晚,他不知道如何去和铁手提这事,估计日后二人说点吃的喝的都会有很大的障碍。
  顾惜朝目光一滞:“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飘着,怀抱着剑,一身肃杀的冷血站在铁手面前,冷冰冰的说,“二师兄,我要给你介绍个女人。”
  追命咂舌,“这……”
  “所以,没有人比崔兄你更合适的了。”顾惜朝郑重的拉起了追命的手,“这件事就拜托崔兄了,她叫顾桃花,今天掌灯时分就到。”

  五

  顾桃花提着包袱站在威严石狮子前。
  顾桃花是什么人?
  说起来她的身份就很复杂了。她可以是最出名的青楼名妓,将风骚和纯真融成风情万种。她可以是富贵门第里的大小姐,既骄纵又高贵。她还可以是饿了数日的逃荒女子,将贫苦和无依都刻在脸上每一分小心的笑容里。
  简单的说,她是纵横大江两岸的女骗子。她的营生很多,只要给钱,她可以为你办成任何事。
  在她长达十年的职场生涯中还没失过手。
  但四大名捕的名头实在太响了,说实话她看着那狮子,还是有一些如女子初上轿的怯场的。直到她看到穿着白衣,托着腮帮坐在台阶上的那个人。
  “这位大爷”,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落落大方。
  “嗯?”那人抬起头来,好清澈的眼睛,顾桃花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她知道他便是他要找的人。
  站在眼前的女子穿着半旧的绿罗裙,半挽起的发上插着一根木簪,比寻常女子略浓一些的眉,宛然英气。她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猫,上挑的眼角带着倦倦的风尘意味。这是铁手会喜欢的那种女人,追命下了一个判断,但他不喜欢这个判断。声音闷闷的,“顾桃花?”
  “正是,看来这位就是崔三爷了,听家兄提过你。”
  “这么说,你知道顾惜朝要我把你介绍给铁手了?”
  女子低了首,“家兄说叫我一切都听三爷的。”
  “随我来吧。”

  死就死吧,追命咬了咬牙,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没有人应门,他绷紧的心弦放松了点。
  “耶?这门没有关。”顾桃花一把推开了门,接过追命递过来的视线,微红了脸,“小女……”
  追命叹息一声,“算了,我们进去等吧。”
  黄昏已至,屋内灯未掌起,铁手的房间他是经常来的,但没有一次如此刻这般不安。穿过的衣服便挂在床边的弯钩里,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茶,无处不在他的气息,仿佛那个谦和敦厚的人就坐在黑暗处冲他微笑。
  追命叹息一声,强忍下夺门而逃的冲动。
  “你并不认识铁手,为何愿意嫁给他?”作为一个牵线的人,追命没有发现自己管得太宽了,但这样的气氛下他想找些话说。
  顾桃花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的,“女子嫁人凭的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又由得了自己。更何况能嫁与四大名捕,小女子又有什么可挑的。”
  追命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桃花看了他一眼,“三爷似乎有点不大高兴。可是介意我和二爷?”
  追命一惊,对上这女子清透的眼睛,屋内并未点灯,这女子的眼睛很黑。
  她看出来了?
  追命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了。
  “姑娘……”
  顾桃花挨得他很近,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怀里,“其实,我喜欢的是像三爷这样的。”
  追命惊了一惊,也许今天他受得惊吓太多,他并没有夺路而逃,反而扶住了顾桃花的肩。
  耳畔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追命顺着声响望去,依稀是人影。
  火光在门口亮起,照亮了人的脸,是铁手。
  面色沉如水的铁手。
  追命有点头疼,他要怎么和铁手解释,他在他的房间里,坐在他的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的事实。
  铁手向着门内走了进来。
  追命推开顾桃花,站了起来。
  铁手这一走开,他才看清门口还站这一个人,笑得仿佛只是路过的顾惜朝。他这么站在那,把追命的逃路堵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面对铁手。
  铁手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他只是没有笑容。
  而实际上他这二师兄也是很少笑的。
  “二师兄,我们在等你。”
  铁手目光平视着面前的两人,淡淡的说,“哦?”
  追命堆起了笑,“这位是顾桃花,顾惜朝的表妹,她一向景仰二师兄,想认识你。”
  也许是他推销的不够卖力,或者是货物的品相不够好。铁手继续又是淡淡的一声,“哦。”
  “你们聊,二师兄,我想起来我的酒坛还在晒月光,我去收一收。”追命把顾桃花往前推,顾桃花却只往他的身后躲。
  铁手终于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目光看定了追命,“略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这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

  六

  临安的夜喧嚣热闹,追命和铁手并肩走着,不约而同想起多年以前的在汴京的那个上元夜。
  那个时候铁手刚从边关回来,逆水寒一案让他心灰意冷,他甚至交出了平乱钰,到了边关当了一名土匪头,直到三年后他才终于又回到了神侯府。
  那一晚,汴京灯红如昼,追命高兴的拉着他在街上逛,他几乎不停的在说着话。
  “糖葫芦哟,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哟,十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哟。”街角处站着一个小贩,大声吆喝着。
  糖葫芦在汴京是常有的,在江南却是少见,更何况是如此盛夏,因此价格翻了几倍。
  铁手想,我该不该为他买一串糖葫芦,三师弟他该不会以为凭一串糖葫芦,我就想让他原谅我吧,毕竟我对他做了那样的事。
  追命想,二师兄为什么在这里不走了,他不会是想我买串糖葫芦给他吧。按理说我做了如此让他生气的事,给他买一串糖葫芦也是应该的,可是没有听说二师兄喜欢吃糖葫芦啊。
  片刻之后,二人从街角走过,一人手中多了一串糖葫芦。

  此刻,铁手的屋内。
  顾惜朝笑眯眯的道,“这次你可有违信用哦。”
  顾桃花一脚踏在了椅子上,“这么多年,老娘好不容易有一个看得上眼的。这次的交易就算我办砸了,我不要你的钱,也要得到那姓崔的小子。更何况那姓崔的小子对老娘也未尝不动心。”
  他们本来的交易是让顾桃花粘上铁手,然后让追命在微微泛酸的心情下,觉察到自己的感情。这事顾桃花连铁手的面都没见上,就办成了。
  顾惜朝毫不客气的提醒,“他在意的是铁手,并非是你。”
  顾桃花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斗志更旺,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她顾桃花可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
  顾惜朝做了个请的手势,“从铁游夏手中抢人,我乐观其成。只是话说在前面,老妹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决不会援手。”

  闹市灯如龙,小贩们把货物列在货架,卖力的吆喝着。
  并肩的两个人将货物一件件看过去,很快就走到长街的尽头,嘴里不方便说话,就啃手里的糖葫芦。终于糖葫芦也啃完了,铁手停了下来,“三师弟,昨日的事是我不对,但你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
  “二师兄”,追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我方才带顾桃花到你的房间,我是想等你回来,把她介绍给你。我不是故意要报复你,我不知道她怎么就靠过来了,我……”
  “你是说……你要介绍女人给我?”铁手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但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对,对……”
  “顾惜朝找来的?”
  “惜朝说得对,二师兄,你也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女子了。等你娶了妻,你就不会像昨晚那样了……”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错了什么了么?二师兄的眼神好可怕。呜呼,好想逃。
  铁手笑了,铁手很少笑的,他这么笑起来的时候,追命觉得从脚底开始发毛。“所以,你认为昨晚我那样对你,是因为缺少女人?”
  月华映上黑色的眼睛,他说得很慢,很慢。

  七

  临安皇宫
  宋高宗赵构与他的前任一样在书法上有着不俗的造诣,此刻他正端着一封奏疏细细的看着。
  奏疏是掌灯时分由一位身着白衣,笑得红尘若梦的贵介公子送来。
  纵然已经不是北宋,有桥集团的势力却比以前更强了。就算身为皇帝,赵构对这小侯爷的倚仗比以前更多。
  当家不易,创业艰难,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因此,方小侯爷连夜送来的奏疏他不得不认真看看。奏疏的内容很多,很杂,似乎没有重点。扯了些太上皇和太太上皇们在五国城的生活点滴,回顾了一下四大名捕在汴京城破之时对国家做出的突出贡献。重点将铁手和追命的功绩好好赞扬了一番,并顺带提了一下,这二人至今尚未婚配,并详细提了提他们感人的兄弟情谊。
  持着拂尘的大太监李公公心内有一些不安,今上今晚很奇怪,水榭那开了他最喜欢的戏,他也不去。只在灯下看那份奏疏,看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了,一会将眉紧紧皱起,一会又舒展开来。他想只怕金人又要打过江来了吧,昨日让家人将金银多换些粮食屯着,果然是对的。皇帝跟前当差,做点小投资就是消息灵通。
  赵构看了半晌,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的笑容。吩咐道,“取笔墨和玉玺来。”
  与徽宗相比,高宗是聪明的。
  尤其是他知道如何平衡各方势力,否则他早让主战派那些老臣子绑上战车,挂上御驾亲征的旗号,迎着金人的刀锋,直捣黄龙去了。
  命好一点,他还能到五国城陪太上皇、太太上皇他们打个三缺一,命差一点,直接就交待了。
  这年头,皇帝也不是容易做的啊。
  方小侯这封奏疏其实写得很明白,非常符合如今朝堂上流行的三段论。提五国城是威胁,提四大名捕的功绩是示好,而剩下的便是要求了。
  ——铁手和追命尚未婚配,并且他们的感情很好。

  八

  其实他是有机会逃走的,毕竟不同于昨晚,那个时候他喝醉了。
  他如果跑起来,铁手绝对追不上他。
  无情的暗器,铁手的手,追命的腿,冷血的剑。
  四大名捕一向术业有专攻。
  当跨进他的房门时,追命还这么想着。
  铁手跟着他进了门,并且顺手关上了房门。
  楼上没有点灯,顾惜朝应该不在。
  房门合上,便只有他们两人了。
  追命看了一眼床,这个他今天早晨刚刚逃离的地方。
  铁手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向他走了过来。
  现在逃来还得及么?
  “二师兄”,他的声音有几分发虚,他的腿有几分发软,嘴唇很干。
  身后就是床了,他没有退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在他心里清晰起来,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铁手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握上了他的腰。
  铁手的手一旦握上了什么,便很难让他松开。
  敲门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门便被推开了。
  “这里的门怎么都这么不经推啊”,一身绿罗裙的顾桃花就站在门外,她奇怪的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门内,惊呼起来,“你们!”
  铁手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手,追命退后了一步,然后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床上去。
  来的人实在有点多。
  身着青衣的顾惜朝就站在顾桃花的身后,戚少商在他的身旁。他的身后站着摇着扇子的方小侯爷,然后是拈着胡须的诸葛小花。
  没有点灯,但洒进来的月光足以将屋内的情形照得明白,甚至更加惹人遐想。
  “你们……”这是红着脸的追命的声音。
  铁手冷着脸转过身,“诸位有何事?”
  他的神情很冷漠,眼里的光芒让人丝毫不怀疑神佛在这个人面前都会烟消云散。
  众多的眼睛都落在了诸葛小花的身上。
  诸葛小花干咳了两声,迈进了屋门,拈着胡须,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游夏啊,略商啊,有圣旨到,要你们去接。”
  铁手垂首道,“是,世叔,我们立刻就来。”

  门又一次关上,人消失得比来的更快。
  屋内没有灯,月光照了半床,晚风送来花香。
  铁手就站在床前,“略商,在我们中间你的轻功是最好的,也是活得最洒脱的,你从来不会怀疑自己脚下的路。不像我,老是分不清自己该当个兵还是做个贼。我想洒脱,却经常放不下心头的事,所以,我很羡慕你。我经常想这样的一个人跑起来,我是追不上的吧。”
  他苦笑了一下,转身向着门口而去。
  “二师兄,等等。”
  铁手的手扶在了门处,“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喜欢开玩笑罢了,我去和他们说,这些事今后不会再有人提起的。”
  追命深深叹息了一声,没有人想到这一向笑着的人也会这样叹息。“二师兄,昨晚醉的人不止是你,而我……很高兴有这么一场醉。”
  后来,有很多次追命咬着糖葫芦,看着天上的白云,悠悠想起这个气氛很好的夜晚。他的一时冲动换来的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吃干抹净不留渣的命运。

  门打开了
  院子里人很多,却是安静的。
  除了刚才看热闹的人,冷血推着无情的轮椅也在门外。
  每一双目光落在并肩而出的两个人身上都是温和的,只有顾桃花受不了这个打击,蹲到墙角去哭了。

  九

  “今上怎么会给铁手和追命赐婚?”
  小楼中,无情坐于床沿,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摇着扇子,笑得一脸无辜,仿佛一切与他没有半个铜板关系的人。
  方应看笑得风流无限。“这我如何得知,许是今上一时心血来潮。”他一边说,一边向着床慢慢走了过去。
  无情的目光很清,纵然不再如此遥远,但这片冰雪如今更令他眷恋。
  今夜风月正好,宜赏月,宜聆风,方小侯爷一向是个尚解风情的雅人。
  无情却冲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床的内侧。
  “他怎么会在这?”方应看的声音中带上一分悲愤。
  鸳鸯游水的红色缎被上,小小的方尹蜷作一团,正在那枕着无情的一片袖,睡得香甜。
  “这几日他发了烧,睡得不安稳。”
  看着这害他到了嘴边,却吃不到豆腐的罪首,方应看握紧了手中的扇骨,恨恨的想,过几年,也找个人家,把他嫁掉。


本文标题:转——生米煮成熟饭的感觉——《青锋在》BY冷兰 - 八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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