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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川一政 弥雾/在雾中(霧の中)不完整翻译

八卦谈 佚名 2023-05-04 06:18:51

1981年的一天,在巴黎著名的索本尼大学里,日本人佐川一政邀请瑞尼-哈特维特到他的家里讨论文学。当美丽的女生准备与他共进晚餐时,佐川一政用猎枪从后背将她射死。在以后的两天里,佐川一政一直在享用着她的尸体。在之后他的食人小说《弥雾》里形容当时的情景,“它无色无味,进入我的嘴里像化掉的河豚肉一般。”他还写到:“我终于吃到了美丽的白种女人的肉,没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了。”


第一章 


9


作为一时的记述者,在事件的余波尚未散去前我就被卷入了这个事件。 


在一个清冷的夏日清晨,我决定到巴黎东南他的单间牢房里见他。


  当我进入这间由砖砌成的旧牢时,负责带领我的是一个高个狱卒。我就这么跟着他左转,右转,上一层,又上一层,最后我们来到了三楼。这里有着雪白的墙面和金属牢栏。当最终止步时,我们来到了建筑一角的一扇小门外。门上已经褪色的蓝色油漆模糊可见,是数字43。 


狱卒拉开门——门拉开时那空洞的回声响彻整个建筑——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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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推进门后,发现这是个非常狭小的房间,床则被固定在墙壁上。佐川高高坐在床上,面对着我们。他背后豁然有着一扇窗户,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让他的脸埋在阴影之中。尽管如此,我仍能看到他面带惊讶地盯着我。然后他脸上慢慢地绽开了微笑,接着微微地点头弯腰示意。


他的脑袋很大——这是他身上唯一有特点的部位。我估计他有30多岁了。我对他的印象是,这是一个会逃避友情的人,而从他的眼中我能看到怯懦。且把这些第一印象抛开,我伸出手以示问候,他也探出了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尽管他那只手小到让我稍微有点惊讶,但我还是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佯装着欣慰,我面带微笑地坐到了床上。


在这之前,他是一直面朝着我右侧的墙壁坐着的;好像一瞬间他有说什么一样。在右墙挂着的板子上贴满了有关犯罪事件的剪报,而这一圈剪报中间有一张很大的女生相片。看着这张相片,我琢磨着,这就是他消磨时光的办法么?


“这些剪报都是关于你的,是吧?”


“是的,”他的声音很微弱,让我想到了蚊子哼哼。


“我在收集这些剪报”


“有关你的故事?”


“没错。我对他们的说法很感兴趣”


到这里,一种意外感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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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你现在可出名了啊。”


“喔,是的,还有名声…” 


这时他的脸上再次绽开笑容,我终于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是一个非常另类的家伙。我突然觉得他很像一个心怀恶意的孩子。


此时我想起他的旧友在我来这里之前告诉我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许就是佐川不能保持与他人友谊的原因吧。


为了不让自己也落入这种“陷阱”,我说到,“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是应日本一家杂志的要求来见你的。我被告知来此弄清有关你的案子。”我再次笑开了,但笑声似乎被哽噎在喉咙里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但很显然,目前身在欧洲的总理他已经听说此事,而外事部甚至已经火速拟出了一份报告。”


“我从此地的报纸上确实读到了些消息,”他轻声回答。


“看来我添了不少麻烦呐…”


  “仍然,”他从嗤笑转成了冷笑,“我仍无法相信人们竟然如此大惊小怪。”而他的冷笑则一直保持着。我突然又觉得这个羞怯的年轻人心中藏着一些疯狂和大胆,而我心中则被一丝厌恶感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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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些,我继续说到,


“不光在法国,还有在日本,所有人都想弄清楚你的动机。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心理学家对此说三道四,众说纷纭;报纸媒体也不例外。”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怎么想的?”


“我意思是,关于你的动机有各种说法,而所有人都在谈论你是怎样一个人,尽管还没人知道……”


“你自己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么?”


“不知道……这很难说明白。我是说,如果我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的话,也许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能确实如此。”


“还有,对于我无法理解自己的感受这一点,我的感觉十分强烈。这确实困扰着我……”


“啊?”他让我有点失神。但与此同时,我觉得我已经发现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我看着他,而他在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但突然他抬起眼来,直直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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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眼来,用很低的声音说到,


  “那么,不如跟我讲讲你的想法吧,什么都可以——你的感受?我只是一个杂志记者,但我对自己写的东西敢打包票,如果有东西你不希望我写下来,我会加以留意的。我们在此的谈话是秘密的,你完全可以只说你想说的。你认为如何?”



  他一动不动,但轻轻地吸了口气,接着轻声说到,“我所做的没有必要对公众隐瞒。你可以尽意写你想写的。但请按照我所说的,一字不错地写下来。”



“没问题,这还有什么说的。”


  他坐在那对着地面盯了一会儿。当他抬起头时,目光落在了面前墙上的女生照片上。一瞬间,他的思绪似乎超越了这张照片很远很远。接着,他用一种微微颤抖的声音开始说到。

在事件发生前的一个月算起,我才真正注意到她的存在,那时正值胜春时节。我们同在一个现代法国文学班上课——学习达达主义。这门课我可算是很晚才开始学的。她时常会从我面前穿过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我所有的印象就是她皮肤白皙,个儿很高,还有她来时身边总跟着的那个男生。我们两个人当然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我连她的脸都没看过,因为每次穿过我面前时我只能看到她的背。我甚至连她坐在哪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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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她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不仅如此,那天她还要做研习演讲。轮到她了。她拿出笔记然后用一种相当高而且兴奋的声调开始演讲。我注意到她的呼吸方式,有点像是刚呼出一口气又马上吸回去。在她深吸一口气时,坐在她边上的导师就鼓励她继续讲下去。


当她走上讲台坐下时,我终于看清她那苗条的身段了。她那长而白皙的颈项之下是一对发育得很好的乳房,似乎在我眼前呼之欲出。我下意识地感觉到她离我很远;但同时我又灵光一现地觉得我想跟她做朋友。无论如何,我都确信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我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她。她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她那亭亭玉立的完美身段,不仅如此,她还表现出与法国女孩的冷漠截然不同的有教养的友好态度。出于某种原因,我觉得她可能是奥地利人,看到她时我会想到蒂罗尔还有白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但我又觉得不对——在奥地利我见过的许多女孩都是大圆脸。她的脸显然不是那样。


终于,我看到她在读一本德文课本,于是我想,“这就是了,她肯定是德国人。”当我听到她用清丽的声音讲德语后,我就对她越来越着迷了。不过,我也注意到她似乎对我一直盯着她看而感到越来越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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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她会用在我看来有点生气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则会失掉勇气把目光移开。但从那以后,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有一次心血来潮,我决定要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画她的肖像。这是不用说的,只是单纯地因为我想看着她。画完后,我觉得这张画很像这位让我初坠爱河的女子。她那白皙细嫩的肌肤和利落的美已经让我无法忘怀。


但是,这张画没能抓住眼前这位妙龄女子的柔美。我没有足够的技巧在一幅画中描绘出她的尔雅、热情和活力。除了这些,这张画又进一步让我感到不安。我就这样盯着她直到她结束演讲,完全没在意演讲的内容。


她的演讲刚结束就在学生中引起了争论,整堂课也就延长了。她自始至终都坐在教授身边。最终结束时,她回到了我旁边的座位。她伸过手去拿椅子后面的手包和雨衣。此时,手包的一角碰到了我的胳膊,我觉察到她转过脸来看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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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到她脸上带着致歉的神情,但我却没法回应她的意思。我可能感到了一丝罪恶感。最终,彼此半个字也没出口就各自离开了。她走到廊下的楼梯,走上楼梯后她似乎是小跑着下去的。

我也紧跟着离开了,慢慢地走下楼梯。一个女生从我面前走下去。她们俩说了几句话,她的声音飘上楼梯被我听到了。

我在地铁站买了票。当我顺着楼梯攀上月台时,发现她就在我前头。但我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坐到长椅上。倍感不自在的我也紧张地坐在长椅的一端。列车终于进站了。她站起身走进一节车厢,我也随后上车。她找了一个辅助席坐下。我站着凑了过去。我们都意识到彼此的存在。她肯定在课上见过我。但我仍然吐不出半句话…该说些什么好呢?我这么想着,最后我终于开口了:“现在几点了?”

她伸出手腕,将手表凑到我面前。已经九点了。为了表示出惊讶,我说:“已经这么晚了啊?”

她咯咯地笑着回答到:“没错。” 她那表情就是在示意已经很晚了。

列车停下时,我就立刻下车了,但是突然发现下错站,所以立刻又跳回了车上。到了下一站我才再次下车。当我穿过车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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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一瞬她又跑开去,消失在楼梯的黑暗里。当我到达换乘的站台时,惊讶地发现她也在那里。我一时间还在喘着气。但这次我们很轻松地搭上话了。我面带微笑地靠近她,发现她也在冲着我微笑。


“我九点一刻还有约呢...”


“那可真紧迫呢,你为什么不早些离开课堂?”


“因为...”


“因为教授就坐你边上?”听到这个她笑了。


“你在研习达达主义咯?”我问道。


“是的,”她略带迟疑地回答。“我在研究xxx(完全记不清名字的作者)作品中的二元性。”


“我也在研究20世纪初的达达主义,还跟日本作家的作品作比较。”


实际上,我压根就跟日本文学无缘。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跟欧洲学生讨论过西方文学。万一真扯到我的研究,估计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列车进站了,这次我们一同上了车。她穿过车厢找个箱座坐下。她身边的座位是空着的,但我觉得这么挤到她身边坐下有点难堪,因此我就坐到她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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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对面坐下后,我稍微打量了她一番。她披着一件颇大而且稍旧的雨衣,穿着一件看起来像是手织的毛衣,脖子上则是围着一条单薄的围巾。她的衣服上没有任何装饰。她则是用一种神往的表情直视着我。与看人漫不经心的法国女孩们不同,她让我觉得自然而然地想要接近。


“日本也有达达主义者吗?”她随口问道。在我印象中,达达主义和日本这两个词根本没关联。我开始思考她到底把日本看成怎样一个地方。毫无疑问的是,她肯定觉得日本是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远在亚洲的一个岛国。而我也觉得她离我一样那么遥不可及。


“有的。”我只回答这两个字,又继续说到“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有50多年了吧...”我想说的是,半个世纪前在日本也有一次类似的运动,但又突然觉得那场运动只是仿效西方而已,因此突然觉得没什么意义。我继承了日之本的羞辱感,那种日本人所感受到的自卑感。又或者那是我的想法,我的感觉。她则是继续用那种轻松的方式说着话。


“你是不是经常去看前卫派的美术展?”


“呃...”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呃...是的,尤其是去看表演剧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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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想象中,我们两人应该一起坐在剧院里,肩并肩。


我问她还剩下多少门课,她回答道:“两门,五月就要学完了。”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她下周就不会来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


“我画了你的肖像,”我说,接着又表示为之前那样盯着她看令她不快而感到愧疚。我把画着她肖像的笔记本递给她。拿到画后,她把头偏向一边。看了一会后她什么也没说。我像是找借口一样说道:“我知道这样不好...”她又把脑袋歪了一下,脸上泛起微笑并把笔记本递了回来。


“我经常在课上画别人,”我说到。“我还画过ベアノル(我们的讲师)。”


“真的吗?”她又笑了。


过了五六站她要下车了。“再见。”她面带微笑地向我告别。雨衣的下摆擦过我的肩膀,她下了列车。那时的寒风还带着关于她的温暖回忆。我的紧张感已经消散,放松下来的我瞧着站台望去。


如果这真是最后一次见她,我突然想到,那么为什么我没有邀请她去观看她提到的表演呢?尽管如此,我对此并不后悔。我脸上反而现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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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我却还记着她。


一周后,我又在同一堂课上见到她。她进来时我就坐在靠近走廊的最后一排。她从我这排经过,正要在对面窗户前坐下时她发现了我。她依旧用一周前那美丽的方式对我微笑。


她身后坐着一名法国学生和一名总跟他在一起的韩国女生。两个女生开始聊天。我坐得太远,所以没法听清他们在聊什么。但话题似乎是有关她穿的T恤。短袖白色的T恤,上门印有东方样式的房屋和中国汉字


韩国女生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穿这个?”


“可能因为我有点古怪吧。”她一边暗示地摇着手一边回答,这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韩国女生又问:“你从哪儿买的?”


“圣米歇尔。”


可能因为我盯着他们,又可能因为她告诉其他人我是日本人吧,那个韩国女生转过来,一边用手指着她的胸前一边问我:“你看得懂这些字吗?”


这是我接近她的好机会,我就挪过去加入他们。但她似乎根本没看着我。


我依过身看她胸前印着什么。这时我面前是她那丰满的胸部,没有多想我就移开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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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懂这些中国字。


“是汉字,我看不懂。”我回答。


我略带迟疑地去取我放在之前座位上敞开的笔记本。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坐在她身边。


终于开始上课了。我很困,整堂课都在打瞌睡,一直在意着她雪白的肌肤。当我抬起头来时,注意到右边还坐着一位漂亮女生。这女生是典型的法国人,姣好的面容和冷冰冰的秉性。我是一周前认识这个法国女孩的,现在她已经很了解我。她给我一种熟悉而且冷恶的感觉,对我来说这种感觉新鲜而又怪异。她的皮肤发黑。当我将她们做比较时,不知怎么的让我想起了豆腐。这么一想我就笑了起来。因此也让我思考,尽管我对她如此着迷,但却对她一无所知。


我真的在课上感觉到她那雪白肌肤的存在吗?还是那只是我的睡意使然?终于下课了,学生们络绎而出。但是她还留在座位上。为了能够找到和她的接点,我问她是否知道有关超现实主义的好书。“呃,嗯...”她支吾道,然后说:“我得先跟老师谈些问题,然后再...”


老师此时正在跟另一个学生交谈。

最后就剩下她。她和老师在讲台边上谈了几句,然后回到座位上,在一张小纸片上写着什么,我想应该是住址吧。我想这么偷看她写东西不太好,就走开了。她写得很慢,用了相当长时间才写完。最后,她站起来,将纸片递给老师,然后我们一起走到窗边谈话。


一双牛奶般白皙的胳膊从T恤的短袖中伸出。我开始幻想她的皮肤该有多细嫩。而且我再次意识到她和我的初恋有多么相像——我们同住在一栋楼里,夏天一到她就会来我房间坐坐,露出她那双年轻的胳膊。不过她总是与我这样一个男朋友在一起…


一次在一起时,我看着她的胳膊然后半开玩笑地说:“真想留着它们啊。”她则耸耸肩满脸通红地笑着回答:“它们很好味的。想尝尝吗?”我回答道:“想。”我永远忘不掉那次对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跟到尼斯一样远。”我听到教授在说话。当我抬头去看时,他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方式微笑着跟她谈话。


实际上,在她演讲的时候,教授一直用相似的方式这么微笑着。对其他女学生他则用一种轻视的态度。他那轻蔑的笑似乎在说:“真是条狗!”最后他们结束谈话,教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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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下周我会给你听课证。”教授一边走开一边说,并看了我一眼。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对我也是相当友好的。


这下就剩我们两个了。教室突然变得空荡荡,这让我觉得有点紧张。我正要靠近她时,她一句话没说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我也跟着离开,两人一起走进走廊,走下楼梯。我们没说话,一直到离开一楼的大厅都没说一句话。我变得越来越紧张。最后,当我们离开大楼时,她说:“米歇尔·卡杜的超现实主义。”“卡杜?”我问了好几遍,对这个听起来像是日本名的名字感到困惑。我还注意到有两名学生——那个韩国女生和法国男生——站在边上。他们似乎是在等她。我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话题再次转到她的T恤上来。这次我敢稍微偷看一下她的胸部了。跟之前一样,在她呼吸时,胸部明显地起伏着。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热量从她那里传来。当我有机会看她的脸时,她的目光则是穿过我,仿佛无视我的存在,又或许是对与我的谈话感到厌倦。无论怎样,现在她没有在微笑。


当我们走到地铁站相隔的一条街时,我开始觉得有点不自在。我已经走开去,稍微迟疑了一下,正要告别时,那个法国男生说: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一起来。”


“我不会妨碍你们吗?”我问。


“完全不会,”法国男生笑着回答。“那里还有其他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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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会,你不也是个朋友吗?”他微微笑着回答。


我们走进街边的一家咖啡厅。班上的同学已经紧紧围坐成一个圈在那聊天。我心中此时有种“哇!”的感觉。学生们占据了店面的整个一角。我们坐到他们边上。我选择靠近入口的座位坐下,而她则选择最远的座位。她边上是法国男生,男生边上是韩国女生,接着就是我。就跟我意料的一样,我有点无地自容,似乎是从哪里借来的装饰品。一个主修法国文学的法国学生加入了我们,我感到自己走进了一片未知世界。这让我觉得有点发抖。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我面前打开。


太阳还很高,街对面旧建筑的屋顶在蓝天下反射出美丽的辉光。


她和法国男生点了啤酒,韩国女生则是点了甜酒,而我出于某种原因点了可可。我再次感到无地自容,因为其他人都在喝啤酒或是甜酒。


两帮人都参加进来——先到的那帮人和我们这组。我们讨论课程,轮到我时,我谈了学院还有自己的研究。“索邦学院的比较文学院没有专门研究日本文学的教授...,”我正要开始解释,那个法国男生突然转过去问她:“不是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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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调中带着轻视的感觉。


尽管我是日本人,但索邦学院没有日本语学院是我没有选择去那儿的原因。然而他似乎是觉得我没有去的原因是我法语很烂。


轮到那个韩国女生时,我不得不惊呼她的法语讲得有多棒。无论何时她跟我们聊天,尤其是与法国男生聊天时,总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但当我提到这个时,她和那个男生对视一下后就爆发出笑声。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能知道这是一口好法语?!”就好像我根本不了解法语一样,就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赞美。我觉得自己真蠢。


听到她(一政认为是德国人的女生)讲得很流利,我突然问:


“你是法国人吗?”


“荷兰人。”她回答。


她那美丽嗓音的余韵让我都没办法用日语去思考“荷兰人”到底是什么。


老实说,直到那时我还对荷兰人或是他们的国家没什么好印象。我所认识的荷兰人似乎都只想着钱,就像我的前房东一样,他对日本的态度我永远弄不清。他的脸就像我在初中英文课本上看到的皱巴巴的贝雷帽。他那满是奶酪味的手从矮胖的躯体中伸出来,握手时我的手感到疼痛…这种难以忍受的场面让我对所有荷兰的人事都有同样的感觉,从梵高到郁金香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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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这个有着陶瓷般白皙肌肤的女生说自己是荷兰人后,我对荷兰人的观念突然改变了。就在一瞬间,我对荷兰的旧观点被一扫而空。


饮料上来后,她从韩国女生的杯子里呷了一口樱桃白兰地。两人接着写给对方自己的住址。“波拿巴特街!”韩国女生用那独特的口音念到。“这条街居然有这么棒的法语名字。” 我觉得去问韩国女生的住址有点不妥。这不好,没有任何理由就去问别人住在哪里。


她开始大声念着:“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


在谈话中我一直在踌躇该不该把自己的住址给她。我从腿上的包里拿出一张旧纸,这样没人能看到,然后在桌子的掩护下写下自己的住址。这张纸一直被我用手压在腿上,直到被我的手汗弄湿开始发皱。我忸怩地将纸从桌下递到身旁韩国女生的手里。她看都不看就把纸放到了包里,而且没有给我她的住址。

我想她可能很在意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址。

荷兰女生突然拿起腿上搁着的红色地址簿,递向我这边。这个红本子就是刚才她递给韩国女生的,相当破旧,还带有她手上的气味。她指着一处对我说:“把你的地址写这儿吧。”纸上布着狭窄可供书写的横线。我窘迫地写上自己的住址。我住的公寓叫ヴィラ·エルランジュ。但当我写完后才发现没把公寓的名字写上,于是我立刻在下面补上了。这是我住址最吸引人的部分。

我把地址簿还给她。她歪着脑袋看着我写下的住址,对我微微一笑,接着把地址簿放回包里。我下意识地从包里拿出一页纸递给她。这次她又歪着脑袋慢慢地写下住址。当她将纸还给我时,我发现她把地址用圆圆的小字写在纸的一角。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瑞妮·哈特维特(ルネ·ハルテヴェルト)。

她的住址下写着“周一、周二、周三早上八点到下午1点”。

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答:“意思是可以给我打电话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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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呢?在这些时间之外她会跟谁打电话?我脑中马上浮现出一个画面,她舒服地睡在房里跟别人煲电话粥。她会不会在给其他人(那些她并不十分在意的人)的住址下也写上时间呢...有这样苛刻的时间限制,我想根本没办法发展下去。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她能把住址给我。我又跟她近了一步。

她看着我们三个并用手指示意着:“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什么的吧。”于是,谈话又转到剧院里的电影上了,然后谈到《西区故事》。

我说:“我看过。”

她笑着说:“我也是,看了两次呢!”

这回终于谈到我感兴趣的东西,气氛也随之活跃起来。

我问:“你看过同一个导演执导的《音乐之声》吗?” 

“看过。”

我说:“我看了10次,录像带都快给我看坏了。” 

韩国女生惊呼:“看了10次?!”但是瑞妮没有这么大的反应,淡淡一笑,说了一些别的。

跟我们坐一起的一个学生起身离开,另一个学生也紧跟着离开。

我第一个反应是:“他们这就回家了?”

“才刚开始聊呀...而且时间还早,外面也没下雨呀...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急着回去呢?”

30

不久,法国男生和韩国女生也起身离开了。我一时间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但怎么也站不起来。

瑞妮身边的女生开口问到:“有人想吃点东西吗?”

就像事先已经想好一般,瑞妮不假思索地响应:“我要。”一个男生笑着说:“我给你拿点奶酪吃吧。”我觉得自己不属于这群人,望着窗外后悔本该回家了事。我一直习惯坐在门口的位置,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溜之大吉…

天色最终暗了下来,其他学生都起身准备离开了。他们说:“一起去吃饭吧。”我一边把自己那份钱丢到桌上的一堆钱中,一边愁着得找个恰当的时机道别。一个学生把那堆钱摞到手中,然后走到柜台付账。其他人也跟在后面走开。

只有瑞妮还站在桌边,问我:“你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尽管我就等着她这句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我回答:“但是...你们没邀请我。”她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转身走向那群学生中间。

她穿着宽松时髦的庞塔龙裤,坚挺的臀部从纤维轮廓中凸现出来,中间则显着一条浅浅的沟。只看她停了下来走到一个挂着明信片的展架边。她取下其中一张印有巴黎美景的明信片拿在手里看。

31

我朝着她走过去。还没走到她身边,她就走开回到那群学生中间去了。我走出咖啡厅,不知怎的我决定站在那等着。其他人都出来后,我就装着要径自回家的样子。这时有人招呼我:“来吧,一起去吃饭。”是不是瑞妮让他们这么问的?我突然发觉眼前一亮。天黑了,城市的灯光也亮了,灯光悄无声息地冲淡了头顶的蓝色夜空。我们这群人有3男2女。其中一个男生微笑着对我说:“我们准备去笛卡尔区。听说那儿有家餐馆不错。”

我此时已经放松下来,于是加快步子走到瑞妮身边。我笑着对她说:“我对荷兰的印象只有奶酪和郁金香。噢,当然还有风车!”她笑着回答:“我只知道日本有和服。”她说“和服”两个字时声音很弱,以至于让我也去想日语里到底怎么讲的。

她身边坐着的那个女生也跟着我们。这个女生率直,任何人都能很轻松地和她搭上话。她出身南法,而且对日本电影颇有研究。于是我们就开始聊电影和戏剧。

32

我觉着瑞妮就跟在我和那个女生后面静静听着。我则一直在揣测,看到我和那个女生聊得这么起劲,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穿过熙熙攘攘的拉丁区那又窄又陡的街道,我们来到了一家希腊餐馆前,餐馆上的露台摆满桌椅,从那儿可以俯瞰旁边的街道。虽然天已经晚了,但还是很热,而且餐馆已经坐满了人。

我们预订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为了打发时间我们又走回街上。路过一家酒吧时,我发现酒吧那褪色的金箔招牌上写着“醉舟”。于是我笑着指给瑞妮看。但她立刻表现得很困惑。真奇怪,她居然不知道兰波(译:著有《醉舟》一诗的法国诗人)。在我问她学了多久法语后才恍然大悟,她只学了六个月。我脱口而出:“只学了六个月?”真是了的,六个月就能这么熟练地掌握法语...我想也许欧洲通用法语吧。我真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已经学了10年法语。带着一丝绝望的感觉,我抬头看了看她那轮廓分明的白皙脸庞。我再次意识到自己的亚洲身份,我只是一个东洋人。

我们走进一家咖啡厅,坐到角落的点唱机旁。我对面坐着的是那个南法女生,她身旁则是两个法国男生。瑞妮坐在另一张桌子邻着我们的一端。我翻了一下菜单,决定这次点酒类。

33

我决定把其他人点的都喝个遍,接着我起身去厕所。回来时,我发现身边的那个法国男生坐在我的位置上。我正准备坐到瑞妮边上时,这个男生做出了我不期望的举动——他让我回到原来的位置坐。

一会儿,瑞妮起身去厕所。过了一会她还没回来,于是我就在想她在做什么。实际上我很难把她和厕所联系到一起。当她回来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饮料,我们则开始互相干杯。“这是什么?”我拿起一杯饮料,而其他人则看着我一口气喝了下去。我嘴里马上涌上一股强烈的感觉。我大声喘着气,眼睛大睁。那个南法女生笑着大叫:“真棒!”她似乎在说作为外国人的我能这样真是不简单,但这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更是个外国人了。

我突然注意到我们5人的样子映在咖啡厅的正门玻璃上。一群白皮肤把我这个小小的东方人夹在中间,只剩下个灰色的影子。于是我本能地将目光移开。看了一下表,已经10点30分了。用点唱机点了几首流行歌曲后,我问到:“是不是该走了?”于是我起身在口袋里找零钱。其他四人则异口同声地摆着手说:“不用,不用。”

在回希腊餐馆的路上,我告诉瑞妮去年去过希腊。她则回答:“我跟父母去过一次,不过没有去岛上,而是去了城市…”

我问她:“去了雅典?”但此时我们已经走到餐馆,所以她并没有来得及回答。她顺着另两个男生指的桌子走去。


瑞妮对面坐着南法女生,身边则是坐着之前的那个男生。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小两口。瑞妮一侧的位置空着,于是我指着空位问另一个男生:“你想坐那吗?”他回答:“你坐吧。”于是我坐了过去。


瑞妮裸露的白皙双臂立刻映入眼帘。我终于觉得跟她很近了。就在这时,她抬起手捂着脑门说:“我头痛。”我突然担心她会更难受,于是说到:“喝点水吧。”我问一旁的服务员:“可以来点水嘛?”这时有人半开玩笑地说:“来点阿司匹林,来点阿司匹林。”


水来了。我问她怎么样,她回答:“没事。”从她得表情来看没什么大碍。但当酒上来后,只有她得杯子是半满的。菜单拿来后,她说到:“我吃不了多少。”南法女生也说:“我也是。”


两个法国男生漫不经心地研究着菜单。我觉得他们似乎对南法女生也不想多吃的决定感到不爽。不过好在这餐饭并没有辜负这一天。

                                                35

我们都从同一份30法郎菜单中点了菜,菜色出奇地多。“你的法语真的进步了很多呢,”坐在角落的男生对瑞妮说。另一个法国男生身形则较胖。这三人是在七个月前彼此认识的,而我此时却在思量瑞妮七个月前是什么模样,也就是她刚到巴黎那会。那时她的法语难道不好吗?或者是那时还带着较重的荷兰口音?又或者是这两个男生觉得现在的她更迷人?


瑞妮抬起头看了看我们,但没说话。于是话题转到了学习、同学、兴趣爱好上,甚至还谈到总统密特朗的就职典礼。较胖的男生问蕾瑞妮:“想不想一起去看就职典礼?”瑞妮很干脆地回答说:“不想去。”她于是又安静下来了,我怀疑她的头痛还没完全好。


这次吃的是希腊菜,于是有人建议我们下次吃日本菜。我心想,又有机会见面了。开胃菜上来了,瑞妮尝了一口南法女生点的东西,然后用叉子从其他人的碟子里也取了些食物塞到口中。


我点的食物和瑞妮的一样,所以那个南法女生也想让我尝一口她的菜。而较胖的男生也同时把盘子托到我面前,他和南法女生点的是相同的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斜对面南法女生盘子里的食物。






(之后无)

翻译:ririne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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