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最后是明日香？

提醒：本文就是过度解读的自嗨产物

“其实是谁都可以吧？因为你害怕美里和一号适格者，害怕父亲和母亲。你只不过是逃到了我这里而已，因为这样做最轻松，不会受到伤害。”

EVA的旧版剧情已经结束多年，而新剧场版的正式完结也已经指日可待。作为一部划时代且树立了不少个性鲜明的女性角色的动画，其党争的程度却好像远不及它本身的名气。一来是旧版动画和漫画虽然在部分地方差距明显，但最后在三女主（虽然如果考虑新剧场版还得加个渚薰，但旧版他戏份实在太少就不放在和三女主并列的位置讨论了）里真嗣最后都是走向明日香结局：二来是EVA里是所谓“香党”“丽党”其实基本上是指自己更喜欢哪个角色而不是觉得谁更适合真嗣，尽管这种主观意向在所有有党争的动画都存在，但EVA里却是绝对主流。 

那么虽然EVA的女主“党派”通常都比较和谐，我们也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是明日香？”

因为庵野秀明在旧版里偏爱明日香？当然不是。 

1. 新旧版EVA里明日香塑造的差别

   如果对比旧TV明日香与新剧场版破里明日香的角色塑造的话，我们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和在Q之前几乎都和TV版保持一致的丽和美里不同，那就是新旧两版的明日香的塑造过程从一出场开始给观众的感觉实际上是完完全全逆转过来的。（也许部分都看过的观众因为会下意识把人设混在一起而导致根本没有发觉这一点，而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我会在后面稍微谈到）

   在新剧场版里，明日香一出场给人的感觉就是蛮不讲理且咄咄逼人的，比如一见面就给真嗣和丽起“关系户”“走后门”的外号，在丽说自己不吃肉的时候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丽，拦截空天使时表现出来的极度自大，甚至差点在电梯里打了丽。但她却在一点点改变，为了真嗣学习厨艺，逐渐理解了“伙伴”的意义，以至于最后为了丽帮助真嗣父子和好的计划而自愿报名代替极有可能会被选定参加测试的丽，坐上最后被傀儡系统的初号机手撕的3号机（虽然这里面也有她个人的意愿），然后在破里的戏份就杀了青。

   也就是说新剧场版破里对明日香的塑造实际上是从“可恶”到“可爱”的。但我们回过头来看TV版发现，这却是完全相反的。

   实际上TV版里前期的明日香是非常“可爱”的，尽管那股“傲”的气质和自视甚高的特点从未散去，但TV版里她一开始并没有新剧场版那么具有攻击性，她没有给别人起侮辱性外号的爱好，对战鱼天使和音乐天使时和真嗣的互动也十分有趣（关于音乐天使这一场我认为是旧版里对真嗣明日香最后和解的重要剧情之一，而新剧场版虽然删除了但还没完结，这里先不多做展开），在雨天使和胎天使时都表现出了与自己的自傲相符合的实力，而对待绫波丽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却也极少表露出来，甚至在三人共同对抗空天使的作战之后考虑到了丽不吃肉和美里没几个钱而选择了路边的拉面摊子作为庆功宴。

   TV版的明日香一开始几乎是“完美”的，她性格上一开始就暴露出来的傲气这些特点因为她本身实力过硬和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其他问题儿童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甚至正因为她火爆的性格让原本压抑的剧情变得阳光起来，自闭少年真嗣也因为她的到来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再加上明日香刚出场的那几集绫波丽几乎处于神隐状态，所以就算加上屋岛作战的微笑名场面，在TV动画的前半段明日香的塑造在各种的“好”意义上，我个人认为都是完全压丽一头的。 

但这种局面在中后期迎来了完全的翻转，在她与真嗣初吻，真嗣的指标超过自己，少女的初潮到来以及后续一系列的作战失败的之后，明日香前期所展现出来的性格发生了彻底崩坏，她开始嫉妒真嗣，憎恨绫波丽，厌恶自己甚至拒绝所有人，自傲最后转化成了极度的自卑，以至于几乎完全发了疯变得彻底的歇斯底里并尝试割腕自杀失败后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显而易见，TV版里明日香的塑造目前不算上旧剧场版《真心为你》的话，是从“可爱”变成“可恶”的。 

这就能说明我开始提到的，最后之所以会是明日香在当时绝不出自庵野秀明的偏爱，不然旧作里明日香的塑造过程也不会是先扬后抑。 

那么新剧场版里为何会完全反过来，到这里我认为庵野秀明可能在新剧场版里确实对明日香产生了“偏爱”，因为这种“偏爱”我觉得新剧场版也依然会是明日香结局。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导致这种可能性的原因就会和旧版为何最后会是明日香一定是同样的理由。 

2.明日香所代表的女性形象 

那么上面我们了解了，在旧版动画中，明日香结局并不是出自庵野的偏爱。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是明日香呢？首先要说的是三位女主在动画中都有喜欢真嗣的表现，各位已经从各种细节挖出来很多了，但这里我们要说的不是谁更喜欢真嗣，而是从真嗣的角度来看，他在三位女性身上分别寻求到了什么东西。 

这里我们不再花费心思去驳斥“真嗣和明日香根本不合适，痞子就是想恶心观众”之类的论调，只能说既然庵野秀明明显是对EVA有爱的，那就不可能胡乱弄出个结局，之所以会是明日香是有绝对的理由的。 

赤木直子将自己的人格分成了三份制作了MAGI，同样我们也可以理解三位女主分别主要代表的东西。（当然本文作为专门解析明日香的文章不会对丽和美里的部分进行过多的解读） 

首先绫波丽特别是二号丽之后，主要代表的是女性的神性。女性子宫作为生命起源的温室，自古人类就有崇拜女性神明的传统，提亚马特女娲之类的创世女神数不胜数。虽然在亚伯拉罕神系中女性神明逐渐被彻底放逐，但却依然有着圣母玛丽亚一类的传说。绫波丽的身体复制了真嗣的母亲，虽然她并未诞下真嗣但冥冥中依旧有一种秘而不宣的联系，就好像圣母玛丽亚处女怀孕诞下耶稣。而剧情里也因为这一层联系，当真嗣与“神”产生联系时，神往往都以绫波丽的形象出现。因此绫波丽对真嗣来说代表的是女性的神性，而剧情里二号丽渐渐获得感情后也稍微表现出了母性，实际上女性的神性是可以部分向母性转化的，反之亦然（神性与母性的完美共同体现就要涉及真嗣的母亲碇唯了，这里就不多做展开），但在二号丽死后的三号丽对真嗣来说就只有女性的神性这唯一层面的意义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丽从来都不是真嗣两性伴侣的有力竞争者。 

然后是代表女性的母性的葛城美里，但这里的实质问题在于，动画剧情里慈母严父的角色几乎都是由美里担当——作为真嗣监护人时表现出来的关怀以及作为NERV指挥官时带给真嗣的责任。在我们童年的恐惧，是可以被父母慈爱的拥抱使其消失的恐惧，但由于真嗣童年的特殊经历以及他真实父亲对待他的错误方式，他对美里实际上是依赖憧憬但却又一边畏惧着的，所以他并不能无所顾虑一头扎进美里的怀抱。 

这就解释了本文一开始引用的《真心为你》里真嗣内心明日香对自己的责难，也能反驳“真嗣和明日香”不合适的论调——尽管明日香看起来是最有攻击性的那一个，但真嗣在三人中唯一不害怕的却也恰恰是她。 

这就引出了明日香所代表的，女性的人性。第一晚在真嗣旁边流泪让真嗣意识到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小鬼”，讨伐音乐天使以及以后的朝夕相处，真嗣的初吻以及性欲的启蒙。不用多说明日香毫无疑问是两性关系中那个“女性”的代表。 

至少明确可以从这句台词看出，明日香的恶语相向拳打脚踢对真嗣来说根本算不上“伤害”，而丽与美里那里的神性以及父母权威却会。那么为何明日香所代表的“人性”不会对真嗣照成伤害呢？ 因为如果将三位女主所代表的按照权威地位分级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神性

↓ 

母性 

↓ 

女性（人性） 

真嗣绝不会伤害绫波丽，真嗣偶尔会和美里吵架，真嗣会伤害明日香。 

关于伤害明日香这一点也许有人会认为是明日香自己自作自受，但是真嗣绝对是个敏感的孩子，天天和明日香住一起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明日香的痛点，完全可以得出结论真嗣后期对明日香的种种“冒犯”尽管不是出自他自身的故意，但起码他是默许这种“冒犯”导致的一定限度的可能后果的发生，虽然最后事情无法控制。

如果把明日香换成绫波丽这是不可能想象的事。

而在EVA后期以及旧剧场版里真嗣的意识流闪回时，提到真嗣伤害别人都是以明日香形象出现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换句话说，明日香在真嗣心目中“地位”或者说“权威”实际上是三人中最低的，但恰巧的是他自己也正处在这一层。也就是说在真嗣心中能在自己需要被拯救时与他平权的，只有明日香。 

这里有一个关于真嗣的常见误区就是，他并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自闭症阴暗少年，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他在面对和自己平权的人时候他的表现是非常正常的，比如和死党，加持，渚薰（特指TV版，新剧场版渚薰完全有了另一层面的含义，不能套用到这里的说法，而对丽的态度看起来也很正常但其实与这里提到的这些人有本质上不同，下面我会稍微提到），日常状态的美里以及全部的明日香。 

冒犯权威的恐惧是全人类共有的，这一特质在日本社会更甚，而对于有着特殊经历的真嗣，对冒犯权威的恐惧似乎被放大到了无以复加，而这种恐惧就是伤害真嗣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如果站在三位女主的角度考虑实际上如果真嗣向她们寻求帮助应该都能得到对应的回应，但这在真嗣的角度看却不是一回事—— 

逃到绫波丽那里就会产生冒犯神的恐惧，因为人可以请求神却不可以要求神，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境地对神质疑。《约伯纪》里约伯为自己莫名的苦难向上帝申辩，但他却突然遭到万能的上帝的质疑——他岂可同引领他的全能者争辩吗？那个全善的上帝让他回答。于是，约伯回答上帝说，看吧，我很卑鄙；我要怎么回答你呢？我只好用手捂住嘴巴。（《约伯记》40：2—4） 

站在神正论的角度看，约伯的这种越界无疑是一种冒犯。动画中真嗣和绫波丽交流的时候，真嗣几乎就和教堂里告解的忏悔者一样，他仅仅需要绫波丽（神）听着就好，没有任何像《真心为你》里对明日香一样有“要求”甚至“强迫”她来了解自己的态度。（这里又提到因为真嗣的童年经历，他其实有意无意在绫波丽身上寻求着神正论的，而这种心理同样也是产生“对神的冒犯”的恐惧起因之一，但这要展开又会扯太远，就不说了） 

前面我说过，美里并不单单只表现了母性还有严父的职责，由于她NERV指挥官这一层身份的存在，真嗣如果向她寻求帮助就会默认背负起一种“成长的阵痛”。就像孩提时期的我们，如果扑进父亲的怀抱他依然会像母亲一样温暖你但同时亦会向你提出“更富有男子气概”的要求，也就是“责任”。如果自己辜负这个责任，使父母失望，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对于父母权威的冒犯，而这对这时的真嗣来说同样不可接受。实际上在日常剧情时美里更多时候处于女性与母性之间的，不过在旧剧场版里的这时已经完全不是了，由于美里为救真嗣使他搭上初号机而死带来的无法逃脱“责任”。 

然而这种对冒犯的恐惧在明日香那里荡然无存。这里还涉及到到明日香在真嗣心里的另一种形象——另一种可能性的自己。同样作为童年悲惨的孩子，明日香表现出来了与真嗣完全不同的强势个性，这使真嗣在明日香身上也投射了自己的影子，闪回中明日香的行为很大程度上也受真嗣自己的潜意识影响。 

一种恶的显现使我们恐惧，亦让我们仓皇逃离。孩童时，它促使我们寻求父母温情怀抱的庇护；当那实实在在的父母不能到场保护我们时，我们便开始走向精神上的父母抑或神灵；如果这一实体仍不能保护我们，我们便经常设想有人（我们自己或者其他一些人）处于正义的愤怒已经有所作为。 

对于真嗣来说，由于这种与本来的自己完全相悖的期待，实际上无论最后明日香是突破自我还是自我毁灭对真嗣来说，只要她“有所作为”就同样是对真嗣的救赎，这就是真嗣会找明日香寻求救助的更为本质原因。 

于是我们就可以理解，真嗣说的“救救我”，他到底要明日香怎么拯救他。

豪猪害怕寂寞，但他拥抱他人就会伤害他人。同样的，真嗣的遭遇导致他消极，但他依然还有着变好的愿望，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就是他焦虑的本质。也就是说这时他口中需要的拯救就是走出这个焦虑的困境，而至于是向上还是向下，那都不是那么重要。 

这里用两个典型的故事举例—— 

“他必须加入自己的军团，但他向她道别时，她却诱劝他留下来，或者是她如此充满诱惑力。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的义务，未能随部队而去” 

“在童话里，仙女通常根本不思考，她们只是依循着一条能够帮助纯真的小弟弟（英雄）战胜恶的无意识善的路径前进”

明日香本身上进激进的性格与另一方面代表的肉欲以及后来的自甘堕落都暗示了真嗣，只要她不拒绝，只要她和自己一起，那么无论事情向上或者向下发展，至少来说自己都能得以解脱。

这里完全可以看出，剧情里很多角色对真嗣不去理解他人只等他人理解自己的指控并不是空穴来风，真嗣的自私在明日香这里展示得淋漓尽致，虽然反过来明日香对真嗣也是一样的。（其实真嗣对绫波丽和美里的态度同样是一种自私，只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那可能只是潜意识里不是出于自己主观意识的，但对于明日香则是彻彻底底的主观的“恶”） 

所以明日香拒绝了，因为这两个故事都揭示了女性的附庸地位，而她在一开场就表明说过“她必须自己照顾自己”,而真嗣自己恐怕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明日香的创伤来自于童年母亲的经历，虽然母亲的发疯主要是因为EVA实验的缘故，但在幼年明日香本人看来，母亲的无法怀孕导致的父母情感破裂，以至于父亲甚至在母亲发疯之后出轨，才导致了母亲最后上吊自杀，人偶是母亲的附庸，那母亲又何尝不是父亲的人偶呢。父亲杀死了母亲，母亲杀死了人偶，这里就涉及到明日香自身的矛盾性，即渴望被爱却又害怕成为所爱之人的“人偶”，也就是害怕因为“附庸的人偶”所导致的“无责任”后果。这也是她和真嗣的初吻会对她产生那么大影响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她和害怕责任的真嗣是完全相反的。

所以她后来讨厌人偶，讨厌绫波丽，不想要孩子，自然也会拒绝成为真嗣的“人偶”。我们不难看出实际上明日香这个角色身上是有着女权意识独立觉醒的影子的，但这条路却因为她本身的过于偏激和恐惧而充满荆棘。 

女性的独立意识觉醒自然是善的，但为了对抗恶，善有时候不得不以恶的姿态出现，这时明日香的恶又在以真嗣为代表的人身上反应了出来。所以在自己的价值在EVA那里被真嗣超过，在真嗣那里又逐渐被丽超过之后，这种萌芽的未得引导得女性独立意识开始暴走，导致她不能像赤木直子对司令一样心甘情愿放下所有的尊严在一个看起来无法得到“责任”的真嗣身上去追寻自己渴望的被爱。（如果无法全部都是我的，那我宁可不要）

于是她也许是出于对真嗣始终不愿背负自己寻求的“责任”的诘难，一遍又一遍的逼问真嗣加持在哪里，真嗣也愤怒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残酷的真相。这里真嗣不寻常的发火某种程度上也有把明日香视作“女人”之后产生的嫉妒之情，和明日香把自己和加持对比产生的愤怒。

这里提一下的是，在明日香被鸟天使精神污染时闪回时出现了一些些只言片语引发了大家的激烈讨论，比如强奸，疼等字样让有人猜测明日香小时候受过父亲性侵犯，可反对者认为明日香的父亲虽然是渣男但是是一个有正常性倾向的人，如果父亲真的给明日香造成过如此的创伤那她也不会对加持产生憧憬，而且官方资料里并没有这一设定，再者明日香表面上和父亲继母的关系还不错。 

我这里自然是支持第二种观点。虽然反对明日香被性侵论的证据已经相当充分但我的理由是那些词句实际上是明日香内心女权对男权迫害的控诉，而其暗示的性侵正是最为典型的罪责，并不代表明日香本人的亲身经历。

由此明日香的形象具体来说就是由一个“可爱的有能力且独立思考的温和女权主义者”变成了“可憎的将一切过错都推给别人的歇斯底里激进女权主义者”，考虑到90年代的思想氛围，庵野当时在旧版里这样安排明日香的塑造完全是一种有迹可循的对女权主义可能会走上歪路的担忧。

但庵野秀明并不是一个反社会悲观的人，恰恰相反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EVA实际上是激励年轻人的动画，虽然里面塞了很多恶心的东西。所以在真心为你最后，明日香再一次发生了彻底的转变，完成了自己的“补完”。（新剧场版的明日香以后再说，但新旧明日香的本质上有着同样的世俗价值，这里也先不展开了） 

总结来说，实际上真嗣和明日香一直都是懂彼此行为的原因的，但却没有去了解接受彼此，反而一直对着对方的弱点互相伤害。但这种伤害却与真嗣所害怕的伤害不同，真嗣所害怕的伤害主体来着自己对他人和权威的伤害，同时也可以理解为自己伤害了他人，他人就会离自己而去的孤独感。

但他觉得明日香不会。这里我们可以参考一下东二和真嗣成为好友的经过——他们都打了对方一拳，但由于3号机的事故导致这种关系无法再继续发展下去，东二最后也没接触到真嗣真正的内心。（实际上东二表面的性格部分程度上就很像男性版本的明日香，这也是开始他和明日香互相不待见的原因，要是没有3号机事故说不定他真能成为另一个能引导真嗣的挚友） 

所以在真嗣看来只有明日香是另一只可以与真嗣拥抱的豪猪，互相伤害互相亏欠，就算扎得彼此头破血流，到头来实际上是谁也不欠谁，谁也不会有责任，这就是碇真嗣在明日香身上所寻找到的东西，如果将真嗣的结论完全反过来实际也就是明日香希望在真嗣身上寻找到的东西。

他们赋予自己相同行为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明日香会对真嗣那么苛求与狂躁；所以在明日香陷入昏迷之后，真嗣意识中被明日香拒绝之后，他表现出了完全压倒她的歇斯底里。

3.所以是明日香 

进一步对真嗣和明日香对责任的态度进行定义的话，可以追溯到男人的理想性与女人的现实性，而在两性关系中这一论调常常成为女人指责男人幼稚而同时男人指责女人庸俗的基础依据。 

关于为何最后真嗣会掐明日香的脖子，能解释的理由太多，要展开的话怎么都说不完。我这里只提供一种思路——你可以从各个方面好好想想为什么男性会在猎巫运动中搞出一本《女巫之锤》导致部分地区将这种迫害完全转移到女性身上。 

女性总是比男性先成熟的。 

当最后真嗣掐住明日香脖子的时候，明日香已经逐渐脱离了之前那个偏激的自己。明白了母亲对自己的爱之后，她或许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爱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的话，虽然他暂时仍然不会担起自己需要的“责任”，那自己也许可以给这个还没长大的“男孩”一点点时间,或许可以再多一点去理解他的理想。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他，而是伸出手去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表示自己接受他的缺点原谅他给自己的伤害。（所以我认为有观点说这时的明日香是三女主的合体，实际上部分是对的——即这时明日香也开始展示出有着原谅犯错孩子的母性光辉，但虽然还是明日香本人） 

而真嗣在这一瞬间也意识到，明日香开始接纳自己，她先于自己做出了让步。不是作为神，也不是作为自己逝去的母亲的影子，而是作为一个女性伴侣，一个完整的女人。同时他也想起来一些自己渐渐淡忘的事——很久以前和自己分享音乐（理想）的人是谁；当自己演奏大提琴时，在门口为自己鼓掌的人是谁，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也并不是从来都没理解过自己的理想追求，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尝试去理解她呢？于是男人想，如果自己真的爱这个女人的话，也许应该尝试着稍微将自己的理想追求放一放，尝试着回应一下她的期待，尝试着背起责任。 （这两段都是笔者基于自己上面的理解猜的，并没有任何依据，不过说到底这个尾声本来就没头没尾的，愿意相信哪种就是哪种罢）

就像全剧最大的明白人加持说的，人是无法完全互相理解的，但要尝试去理解。 

迎来的便是“理想的阉割”或者说“成长的阵痛”，也可以说是一种意义上的“男性初潮”，于是真嗣松开双手“疼”得泣不成声。 

男人畏惧女人的神性，无法违抗女人的母性，但却在长久的历史里对女人的人性加以迫害。可最后需要与之和解的也仅仅是人性，人的问题归根还是要回到人本身上来。 

至此，男性与女性在人性的层面上达成和解，结合乃至新生命的诞生。 

故事由此完成了闭环，亦是人类的真正“补完”。 

往大了说可以直接理解为人类历史一直在互相伤害难以互相理解却一起走过了千万年的男性和女性，但要更通俗一点，如果家里有父母或者祖辈吵吵闹闹甚至有时拳打脚踢，但却又意外互相扶助了一辈子的人，差不多就是一回事。

庵野秀明的妻子安野梦洋子是一名倍受推崇的漫画家，创作了一本简单的自传式日记漫画《监督不行届》，描绘了嫁给一个御宅族的煎熬，而且正是庵野秀明这样的极端。但整本书里透露出来的只有爱意，并用恼人和滑稽的故事表现出来。 

庵野秀明在一段访谈时谈到自己的妻子时说： 

我的妻子总是对外界表现出她坚强的一面，但她实际上非常的敏感，纤细和弱小。她不得不一次次地面对她痛苦的过去，而且她无法逃避自己必须要为家庭负责这样的现实。她只是需要用名为“坚强”的屏障来保护自己的心灵。我能感觉到她在内心深处与孤独感和疏远感作着斗争，几乎无法保持心理的平衡。这就是为什么我想把我工作之外的任何时间都花在我的妻子身上。这就是我和她结婚的原因，我想用我拥有的一切来永远保护她，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