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晚』《见谒》第十章（刀魄寻）

　　【【【两位前辈没有被夺走灵力的时候也是美青年嘤|･ω･｀)蛟龙君是得了摘心柳的灵力存活于世的，多好的发展对象～一时忍不住就下手了，至于冷战的原因——摘心柳以为蛟龙君倾慕上神于是决定默默守护，蛟龙君以为某人和自己双修只是为了给他传灵力，嘤反正就是曰常闹别扭，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对小暮焰那么好，又是帮忙带水里又是帮忙护法的，这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把小暮焰当成人，看他的眼神基本约等于水下的子民低于神武库的神武，摘心柳把他当作木灵族的小辈了，植物系的通常要温和友善得多，而且他也发现了小暮焰身上的不妥，但他选择了放任与期待，毕竟能够得到上神承认本身就证明了他不是心思险恶之人】】】

　　『刀魄寻』

　　“是人？不，不对，你的身上，分明有草木之灵的气息，也不像是神族，鬼族……”被强制召唤而来的蛟龙忽然来了兴趣，盘旋着摆了摆尾：“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头一回被当做东西的楚暮焰并无懊恼，他抬起头，柔嫩纤弱的花瓣蹭着他的掌心，坚韧而萧条的美。

　　“曾有故人，欠了望月前辈一枝梅花，今日小子是来履行约定的。”

　　望月自想不起是谁又是何时欠了自己的，因为那人，已经随着所爱深埋入土，左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

　　“小暮焰呵，若是有一天去了金成池，遇到一条附庸风雅的老龙，便替我送一枝梅花给他罢。”

　　墨师说过的话，他都有认真的记在心里。

　　与他人的灵力相合不同，楚暮焰召唤蛟龙时用的是取巧的法子，自然也就没有了神武相赠，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的身体，原本就是最好的武器。

　　蛟龙在这池底待了百万年，也是头一次瞧见这么有趣的小家伙，非人非神亦非魔非鬼，一身灵力系于体内流淌的血液之中，循环往复，却又不像是被人操控的已死之人，实在有趣，于是也这么问出来了。

　　楚暮焰无意谎言欺瞒，他道：“不过是长辈荫护，前辈若是想知晓，小子必定畅所欲言，只是……今日来此处实在是有要事，还请望月前辈鼎力相助。”

　　“嗯？”

　　“请望月前辈助我，拿回自己的身体。”

　　……

　　金成池碧水寒凉，楚暮焰入水之后一层皮肤外被结界所阻挡，和在岸上倒也无甚差别，蛟龙看着稀奇，变换身形带着小家伙潜进水底。

　　仿佛人间景色般，形态各异的仙灵妖兽在此处自成一界，街头巷尾，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的魑魅魍魉，有羽衣的女子叫卖着店里的东西，长角的少年急急的在街上奔走，不小心撞到迎面而来的魅魃，连连道歉后飞快的跑开，狐尾的男孩和小花精打打闹闹，颇为可乐。

　　蛟龙化身，正是个妖异的模样，玄衣青发，长角金瞳，落地后有鲛人相迎，灵乐箜篌引，他伸出手来，牵住脚下不稳的楚暮焰，轻笑一声朝着居住的宅邸走去。

　　尾后的鲛人年岁尚小，看到殿下牵着个孩子时小小的惊呼了声，被其他鲛人瞪一眼后低下了头，只敢抬着眼睛偷偷的看。

　　楚暮焰似是见过水中的这般景象，丝毫没有左顾右盼的举动，让蛟龙不由得生出些许惊讶。

　　遇见的异族都带着轻快的喜意，见到蛟龙的人形，又唤着“龙殿下”朝他打招呼，蛟龙一一回应，和楚暮焰透露说自己很久以前曾是东海的太子，跟随他的水族都作此称呼，于是便传开了。

　　楚暮焰点点头。

　　不多久，宅邸到了，引路的鲛人换作了内府的蛟族。

　　蛟龙不语的时候，眉目冷漠，哪怕生得俊美无俦，却也因着眼尾的一抹倨傲沉然显得目下无尘高高在上，但只要开口，那种仿佛骨子里带来的危险就会骤然消失，化成一种历经世事的透彻。

　　“小家伙，你的身体怎么会在这金成池底？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他的语气轻松愉悦，哪怕被利用了也十分惬意，甚至恨不得楚暮焰赶紧搞事，给这个安然平和的地界带来一些惊喜或者刺激。

　　“怎会如此。”楚暮焰顿了顿，自然知晓如果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位看起来很是温和的龙殿下定会让他粉身碎骨，便将一部分事实和盘托出。“前些日子神武库忽生异动，是也不是。”

　　望月点了点头：“是，你怎么会知道？”

　　“异动的武器是一把无鞘陌刀，不久前刚刚被赠予了前来求神武的年轻人，是也不是。”

　　“这……”望月莫名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见那小子根骨上佳，虽是个长于杀伐的性子但也心存善意，实在相配的很，就……“

　　“他是我师兄。”楚暮焰听着蛟龙前辈一口一个那小子，微皱起眉。

　　望月哑然，又问：“可是这和你的身体有何关系？”

　　“我曾和那把无鞘陌刀在一起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它的每一片纹络，每一丝弧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也去了该去的地方，和我的身体一同，沉入池中。”

　　他说：“我看到了，波光粼粼之下的盛世太平，遮天蔽日的青叶长生，还有……”楚暮焰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含在齿间的私语呢喃：“还有一个黑色和一个青绿的倒影，纠缠不清……”

　　“？？……！”望月愕然，当即开口：“好的你不用说了。”

　　于是楚暮焰停下来，一瞬不瞬地看向他：“前辈可曾听过蝴蝶梦？”不等回答，又接着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也，飘飘然也，忘记了自己是人，乍然醒来，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庄周，可究竟，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

　　他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那些劳什子，不过是蛟龙前辈想要的答案，这些苦恼，就一股脑全部丢给他了。

　　望月也的确很苦恼，原本只是找个乐子，结果倒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他把梦和蝴蝶丢到一边，想了想：“既然你看到了神武库，我便带你去那里瞧瞧，说不定能寻到什么。”

　　楚暮焰被拉得趔趄，跟着他穿过庭院深深，来到最后一进。正院里有棵巨柳，高大的树冠，长垂至地，青翠欲滴，忽地落下一叶，飘落在蛟龙的肩上，被他毫无顾忌的拂去。

　　“跟着我，神武库的入口就在树干上的洞里。”望月嘱咐他两句，起身上前，穿过垂落的柳丝，来到一座拱门下。

　　树洞的拱门封了数道结界，但在神色冷凝的蛟龙广袖一扫之下全部散开：“就是这里了。”

　　楚暮焰还在细细查看未散尽的灵纹，暗思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能不能把结界打开，就被甩了一脸土，他看了眼自己还带着肉窝窝的胖爪，轻轻叹了口气。

　　走过狭隘的甬道，又过了台阶，昏暗的眼前豁然开朗，耸入霄重的辽阔中万兵肃陈，抬眼望去皆是神兵利器，横无际涯。唯中心之处，热腾翻涌得熔炼池滚烫着灼热的铁水，尚未铸造的兵刃正沉浸其中反复洗炼。

　　而在熔炼池旁边，回眸而望的男人身着艾衣，外罩青衫，眉目生得好看，侧眸看来，眼睫微弯，平白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修雅之意。

　　“阿月，你来了。”他的声音也十分好听，沁凉却不冰冷，轻柔而又郑重，听在耳中十分舒适。

　　望月却并没有因此给他什么好脸色，侧了侧身子把楚暮焰露出来，冷冷道：“有人找你。”

　　他看到一小只的男孩抬着头看过来的样子，笑了起来：“小修士，在下摘心柳，可否知道你的名字？”

　　“楚暮焰。”他答，这个人，好像就是看到的那个青绿色的影子，他想。

　　“是来这里找武器的么？你的气息感觉很好，我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望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把楚暮焰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楚暮焰：……

　　摘心柳眉目间闪过些许黯然，却还是尽心尽责的为他挑选，然后被拦住了：“我来这里是找身体，不是找武器的。”

　　“身体？”

　　楚暮焰点点头，又把说给蛟龙望月的话重复了一遍，摘心柳略有所得：“是非虚实本就如梦似幻，谁又能说我们的尘世不会是仙人的梦境，而你，说不定正是那条漏网的小鱼。”

　　他向来洒脱，提出了一个堪称可怕的猜测后再不去作想，开始回忆异动时神武库里的忽然多出来的东西被他塞到了哪里。

　　楚暮焰也不是个喜欢多想的，看着摘心柳从熔炼池的私层里拿出一个半臂长的匣子：“找到了，就是这个。”

　　他道：“需要主人的一滴血才能打开。”

　　楚暮焰感觉到匣子里的东西对自己的吸引，抓住一把空中乱跑的薄刃在手指上划了一道，然后随它飞去，把血滴在匣子上。

　　静封的容器果然动了起来，上面百花缭乱的纹饰徐徐褪下，只余最普通的木匣，然后缓缓打开，一把缥色的长刀静静躺在里面，仿佛玉石一般的外表，却有着足以开山裂石的锋利。

　　楚暮焰抬手布下守阵，请摘心柳前辈帮忙护法，而他自己则开始着手融合这把承载了前世的武器。

　　摘心柳笑着应下，在守阵之外静静等候，只控制着神武库内灵力的浓度，确保这个孩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只当是他对木系生灵的一丝庇护与馈赠。

　　失去的东西再拿回来时仿佛游鱼入水，不多时，楚暮焰就融合完成，浓稠的灵流让他身体的容量暴涨，虚幻中渐渐拉长长大的影子遭受重击般破碎开来，而后又长大，消失，长大，消失，最后恢复成五六岁的模样。

　　楚暮焰从入定中醒来，看着自己还是一爪子就能捞起来的大小，陷入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

　　摘心柳为他检查过，不确定的道：“大概是，吃撑了吧。”好心办了坏事的样子：“你的躯壳和身体就是一件堪比神武的兵器，吞下那么多灵力之后相当于又淬炼了一次，品质更上一个台阶，但同时也需要慢慢消化，待你全部消化完了就能完全恢复原本的样子了。”

　　“需要多久？”

　　“少则两载，多则十年。”

　　“……”

　　“像人族一样慢慢长大，不好么？”摘心柳的眼底温润，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楚暮焰握了握手指，嫌弃道：“太弱了。”想到需要他守护的楚师和墨师的托付，他皱起眉：“弱的简直不堪一击。”

　　“是有想要保护的存在了么？”摘心柳了然，他的目光清正，有的只是对待后辈的回护：“因为守护而变得强大，这很好。只要你好好修炼，每消化一分灵力就能恢复身体一个时辰。”

　　“足够了。”楚暮焰行礼：“多谢前辈。”

　　摘心柳十分从容：“不必客气。”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般的柳叶，递给他：“这是传讯叶子，你去唤阿月过来带你离开，可好？”

　　传讯之法古已有之，只是媒介各不相同，自己的媒介给他人用也不是不行，但会产生一些灵力不稳传讯失败的问题，楚暮焰疑惑：“前辈，这是为何？”

　　“我做了些冒犯阿月的事，阿月在与我生气，怕是不会理我。”他轻描淡写的带过，楚暮焰却忽然想起幻影中看到的一幕，经常被两位师尊罚墙角的他自然知道那是在做什么，不禁扭过头当做没听懂。

　　“便麻烦小友了。”

　　楚暮焰传讯的时候，问：“若是望月前辈不觉得冒犯呢？”那片景中怎么看都是两情相悦呵。

　　摘心柳叹息：“待喜欢的人，怎样的克制小心都觉得不够，唯恐自己过了界限，惹他烦忧，只要稍微贴近一些，做他喜欢的事，成为他在乎的人，就很好了。”

　　闻言楚暮焰忽然想起了楚师，他的师尊不就是这样子，默默喜欢了师兄多年么，他疑惑：“为什么不告诉他？也许他也是一样的喜欢你呢？”

　　“只因为自己在意了便强迫他人喜欢，不好。”摘心柳摇摇头，树木向来是固执的，一旦认定了就很难改变。

　　望月来领小崽子的时候直接卷起带走，眼神都没有留下一个，楚暮焰向摘心柳前辈告了别，被带回了府邸。

　　嗅着楚暮焰身上浓厚的木灵气息，望月道：“既然拿到了我便送你回去吧。”

　　离开时楚暮焰想着帮助自己的摘心柳前辈，忽然道：“望月前辈，知道摘心柳前辈喜欢你么？”

　　望月顿了顿，继续走。

　　“喜欢到隐忍克制，不敢亲近。”

　　离开行区后身前之人停下脚步：“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扭过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结界全部戳掉。”

　　楚暮焰识相的安静下来。

　　望月化龙，带着楚暮焰冲破水面，此时，日沉西坠，但也只是说明，黑夜已经不远了。

　　“行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快离开这里吧。”

　　楚暮焰喊完最后一句“摘心柳前辈喜欢你”，就被回巢的蛟龙甩了一身水。

　　小气的胆小鬼。

　　楚暮焰打个喷嚏，心道。

　　……

　　神武库间，魅人的狐妖手托锦盒，口中数落着摘心柳平白无故的浪费灵力，若是不要命了数位仙妖都可以代劳，不必麻烦他人。

　　而让他念叨的那位无奈的听着，把手中沾染了楚暮焰血液的细刃置于锦盒之上。

　　光芒乍现，灵力相合。

　　“真是太有趣了。”他道。

　　一时又想起把小家伙带来的望月，有些微微的苦恼，果然还是要赶紧想办法让他消气才行呵。

　　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